“我……”林依柔看著妙絕宮主渾濁的眼眸,聽著妙絕宮主漸漸急促的呼吸,和那十分希冀的神情,慢慢的抬起頭來,怔怔的看著冷煜,腦中有霎那間的空白,原諒他?原諒他?!如此輕易的原諒,那自己這些天的苦痛算是什麼?若是他今後依舊如此,自己將情何以堪?
“柔,柔兒~”妙絕宮主的聲音越發的虛弱,蒼老而低啞,聲音的懇求越發的強烈:“我,我知道煜兒,煜兒他,他對不住你,他,他虧欠了你,你許多,可是,可是求你,求你看在,我,我已,已經不久於人世,你,你滿足我,我這個……”煜兒一直滿心滿肺的全都是林依柔,自己臨終之前,若是能實現煜兒這個的願望,看著煜兒幸福美滿,自己死也可以瞑目了!
林依柔看著妙絕宮主在這一時之間,突然生出來的許多皺紋,緊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那慢慢的升起的失望,那斷斷續續的聲音傳入耳中,心中便一陣一陣的刺痛起來,緩緩抬頭,把眸光移向了冷煜,見他隻是癡癡的看著自己,一臉的企盼,突然之間,茫然起來,不知該如何是好。
“娘,祖母好可憐。”浩然看著迅速老去的妙絕宮主,小小的臉上,一臉的同情,抬起頭,伸手扯了扯林依柔的衣服:“娘~”
浩然的聲音,猶如炸雷在林依柔的頭頂裂開,震的林依柔的身子顫了顫,自己難道忍心拒絕一個老人的臨終遺願?不,不能!不由自主的,林依柔的頭慢慢的點了下去。
妙絕宮主看著林依柔的頭點下來,頓時大喜,握住林依柔的手一緊,把林依柔和冷煜的手交疊在一起,緊緊的的握了握,兩隻眼睛看著緊握的雙手,突然揚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笑聲漸漸低落,眼睛一閉,手慢慢的垂落下來,“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娘!”冷煜看著那垂下的手,大叫了一聲,心中一陣極痛,早已經把看見林依柔點頭的刹那喜悅,蓋了過去,自從重逢之後的點點滴滴,全都湧上了心頭,突然發現自己不論是為人子,還是為人夫,為人父,全都是那麼的失敗,一陣痛極攻心,再一次昏厥了過去。
“祖母,娘,祖母她,她怎麼了?”浩然看著閉上眼睛的妙絕宮主,小臉漸漸的垮了下來,小鼻子悄悄的吸了一下,“娘,我,我……”童稚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柔兒,把浩然給我。”張丹楓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湧起一陣傷感,彎腰從林依柔的手中,把浩然接了過來,歎了一口氣,伸手再一次拂過浩然的睡穴:“浩然剛剛醒過來,不能太累,我讓他在好好的睡一覺,等再次醒來,浩然就可以下地了。”
九爺歎了一口氣,伸手把林依柔扶了起來:“柔兒,節哀吧。”看著與自己做了大半輩子對手的人,現今靜靜的躺在地上的妙絕宮主,心中不禁十分的感歎世事無常。
冷煜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房中一片寂靜,靜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剛才的一切,再一次在眼前浮現起來,淚無聲的再一次淌了下來。
“冷煜,靈堂已經布置好了,你……”張丹楓進來,看著靜靜的躺在床上淌淚的冷煜,傷感再一次湧了上來。
“丹楓,謝謝你。”冷煜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看著張丹楓,抬手,把淚水擦去,“請你扶我去,我要去看我母親最後一眼。”
靈堂中,林依柔靜靜的跪著,在一片靜默中,想著妙絕宮主最後的一番話,心中就像一團亂麻,千頭萬緒,怎麼也理不出一個頭緒出來。
整個妙絕宮一片雪白,白的帷帳鋪天蓋地,妙絕宮主的靈柩放在妙絕宮的大殿之上,宮中弟子,全都換上了孝服,低著頭,每一個人臉上都是一片哀容。
“冷煜,宮主的靈柩我還沒有合蓋,你先去看一眼,然後我在……”張丹楓扶著冷煜,向著妙絕宮主的靈柩走去,冷煜緊緊的扒住靈柩,看著臉帶笑意的妙絕宮主,咬了咬牙齒,心中突然一片寧靜:“娘,我一定會好好的對待柔兒和浩然,我一定會好好的,你放心!”娘親這一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若想娘親在地下安心,自己一定要好好的!
“冷煜……”張丹楓見冷煜,隻是靜靜看看的妙絕宮主,臉上一片平靜,生怕冷煜有什麼意外,上前拍了拍冷煜的肩膀:“宮主去的很安詳,你……”
“丹楓,我沒事。”冷煜抬起頭,看著張丹楓,一臉的平靜,但是眼眸中卻還是透露出深沉的悲哀,“合蓋吧。”
張丹楓點點頭,見冷煜的情緒還算比較穩定,向著旁邊侍候的人,示意闔上棺蓋。
冷煜靜靜的看著棺蓋緩緩的闔上,“丹楓,扶我一下,我要送我娘最後一程。”
張丹楓點點頭,扶著冷煜到了靈位前麵,遞了三炷香給冷煜,冷煜在張丹楓的攙扶下,“嗵”的一聲跪在了靈位的麵前:“娘,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