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我總習慣了跟在他身後跑,他走我走,他停,我亦堅定不移地等待。不管他是否願意停下來,但,隻要他回頭看一眼我足矣。
今年的七夕似乎早來臨,去年這個時候我還在閨房中梳妝挽髪,掛髻琉蘇。現在我還來不及細細梳妝打扮便要緊急的進宮去找他,因為父親告訴我二皇子又去找那位阿煥兄弟了。愛慕二皇子,父親知道但無可奈何,爺爺老告誡我不要和他們走的那麼近,可我做不到。臨出門我隻需做的粉裝怡然,儀態穩重足可,我自信容貌姿色不凡。但有一點,那便是若阿煥兄弟換上女裝必定足以傾城傾國,屆時二皇子眼光必定又在他身上。我要引起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的注意,他似乎永遠是那麼的淡定,但我知道他心裏有著比別人還要多的哀傷。
可是,我必須行動了,因為在他的眼裏,我看見了他對阿煥的那種隻有男子愛慕女子的柔情和滿是寵溺的眼神!我痛,我在他身邊默默等待那麼多年卻從未得到過他的回首,哪怕一個微笑也好,但事實我卻比不上剛認識見麵不過屈指可數的煥兒。
下了馬車,未吩咐管家我便急急的跑向他的宮殿,但若遇上熟人我必須還要裝的從容不迫。
夕陽總是無限的好,金黃色的光束照在他的宮殿,殿中開滿各色的花,雖至秋但翠綠依舊,那是無比的溫馨和靜謐,我喜歡這樣的景致,特別是喜歡那個總是靜靜坐在院子石幾上細品茶香,堅韌蒼勁如菘的背影。
在院內,我遇上了三皇子和慕容姐妹倆,我向他們欠欠身,但抬頭那刻我發現了那個令我期待的身影,我內心驚喜:還好,他又回來了。
因為進宮路上,我瞧見了表哥的馬車,馬車上表哥向我微點頭,但風拂過掀起轎簾的那刻,我隱約看見了那個陌生卻熟悉的麵孔,雖見過兩次,但我肯定就是煥兒姐姐,還有表哥臉上抑製不住的笑容和寵溺更印證了我的想法。
我笑了,真心替表哥感到高興,等待多年終成眷屬。我知道他就是煥兒姐姐,我更暗自慶幸,我還有機會!
他一身藍衣,雲色淡如天色之藍,雖然斜陽印在他臉上卻蒼白顯些失落,但他還是如此俯視天下,如天上之蒼龍。我替他感到心痛,雖他一如溫儒淡定從容之色,但我知道他內心的不悅。
我向行走來的他欠欠身道:“二皇子。”他輕點頭,略微抿抿唇角,卻一言不發,望了我們一眼便直往宮殿走去。
我欲開口,卻被三皇子喊道:“二皇兄,今夜是七夕,難得,若您和皇嫂無甚邀約不如我們一同宮外遊玩。”
“聞曰今夜某位貴商將點放數萬煙火供百姓觀看,那得多熱鬧的景象,故而我們姐妹也想同二皇子您一同把遊。”慕容幺幺淡淡的說道,我知道她此刻的落寂,因為她喜歡曦表哥,慕容家的這兩位小姐總是與三皇子形影不離,幺幺不過是找個借口想接近表哥而已,而慕容馨鐵定是未來的三皇妃。
他望了望天色,我知道他會答應,因為和菀皇妃相比,他寧可躲避那個他不愛的女人,見他點頭答應,我喜顏漸露,我佯裝自然的轉過身去,雙手摸索著臉,所幸出門那刻不忘略微整了下粉妝,遂即,我便自然的站在他身旁,幾個人一同坐上了馬車。
可是,麵對著這兩個各自懷揣著落寂之心的人,不言一語,我頓覺竊喜不起,隻有三皇子和慕容馨在那親親我我的,他們親昵曖昧的舉動煞是刺痛了我們的眼,我在想我什麼時候才能得到這樣快樂幸福的懷抱。
可是,當我來到了安順最熱鬧的城河上,我卻完全沉默了,我有些氣惱三皇子,不該多言相邀。
現在,望著城河上幸福的那對人兒,我衷心祝福,但側頭望見二皇子那失落的俊臉,我像被冰錐刺痛著,越刺越深,痛得我不能自拔。
不要再想她,好不好,她不屬於你的!
二皇子,看看我呀,你不知道你身邊的女子為你等待已久了嗎?
若你願意,要我做什麼都行,但別無視我的存在!
我痛苦的望著他,可他始終不曾望我一眼。看著全城百姓的歡呼雀躍還真是諷刺,三皇子的譏笑還有幺幺和我一樣此刻如同掉落萬丈深淵的痛苦,我淡淡的看了眼他寬大的袖口,我知道他此刻必定是相握成拳。
而幺幺,卻能在這時還能故作堅強的硬擠出個笑容來,但我隱約瞧見她眼裏泛著卻忍住不落的淚光。
我走到她身邊,暗中握住了她顫抖的手,她望了我一眼,不知是尷尬還是痛苦,她對我顫顫的一笑,兩個深陷愛情深淵飽受獨自傾慕之苦的女人需要在這痛苦的七夕互相慰藉。
我後悔的輕搖了下頭,仰天凝視綻放得荀爛繽紛,五光十色的煙火暗自歎息,今年的七夕又是痛苦無眠之夜。
牛郎,相思一年苦等待。
織女,天上一日便如願。
如汐,相思何時方從盡。
幺幺,愛戀化作無聲淚。
漫天花火下,戀人旖旎纏綿,單相思的卻飽受痛苦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