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家庭悲歡 第三卷 家庭悲歡129、黃根富是鏡子(1 / 2)

傅智在門診,隻有周末一天不上班。這一天在家,除了給娉婷哺乳,幾乎就是一個貴客,隻有母親下鄉的那個星期天,才協助德光換了幾次尿布,喂了幾次奶粉。

她沉浸在家的悠閑、恬靜、溫馨氛圍裏,像蠶在自己的繭裏安臥,感覺好極了。然而,這一段時間真如白駒過隙,快得讓人來不及細細品味,德光假期就結束了。

傅智明白,有波峰必有穀底。做一個軍人的妻子,像一個硬幣的兩麵,正麵的光榮和被眾人羨慕、讚揚,總與背麵的各種默默無聞的犧牲如影隨形,遍嚐酸甜苦辣是必然的常態。如果眼淚是情感的鏈條,可能鎖得住一顆心,卻鎖不住時間和愛人的身體。繭被一下子撕開,嬌嫩的蛹難以承受火辣的光芒和尖利的風的刺激。

德光堅決不要她送去車站,說看孩子要緊,其實是怕兩個人在車站克製不住情緒。各自躲在一個角落悄悄地拭淚,比在大庭廣眾對泣要好。他清楚,他們不夠豁達,難以做到無為在歧路,兒女共沾巾。

在德光婚後的軍旅生涯裏,他的職責就在軍官和丈夫、父親之間輪換。他和傅智一樣,沒有一年四季,隻有三個“季節”——探親的盼望、共處的快樂、離別的思念。傅智也有探親假,但都被她不聲不響地作廢了。

歲月就在這一番番“季節”輪回中悄然消逝。

傅智還要麵對一次次不能逃避的“插曲”。

這天,她在診室接診病人,正給病人開處方,有幾個人不聲不響地走進來,幾乎把診室填滿了。其中一人走近辦公桌,把門診病曆放在一摞排隊的病曆旁邊。那時候,醫院還沒有實行叫號,都是病人拿著病曆,直接進入診室。

她沒有抬頭,低聲吩咐:“插在下麵。”

那隻手順從地插好病曆,人退後一步站著。

她開好處方,遞給病人,囑咐了兩句,抬起頭對站著的人說:“請到外麵坐一會,聽叫。”她突然看清站著的人是自己的父親,吃驚地站起來:“爸,怎麼是你?”低頭一瞥病曆上的名字卻是“黃根富”。

傅宏讓開身子,傅智就看清了後麵的黃根富、金山、胡玉琴。他們一起叫珍珍。傅智招呼過他們,就問黃伯伯怎麼了。

傅宏告訴她,你黃伯伯昨天在加工廠上班,突然吐了幾口血,西蕩衛生院照了愛克斯光,立馬就讓到這裏來。

胡玉琴和金山顯得十分憂慮,請她幫助徹底查清病情。

傅智見黃根富人很消瘦,臉色蠟黃,兩眼少神,知道病得不輕,隻好跟其他候診病人打招呼,給他先檢查。

她翻看了西蕩衛生院的接診記錄和胸透報告,見報告上寫著“左肺葉陰影”字樣,心就一擰,於是給他測體溫、量血壓、聽心肺,摸淋巴結,請他躺上檢查台查了肝膽脾腹,然後開了胸片檢查單、超聲波檢查單、血檢單。明明知道有些檢查是重複的,也得再做一次。對鄉鎮衛生院的檢查,病人和家屬、大醫院的醫生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