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說:“我本不想到醫院來,來就是想見你一麵,還想請求你一件事。”
女兒鼓勵生父:“你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答應。”
生父稍感欣慰,緩緩說道:“剛才我已經說了,我死而無憾,就是不放心你的——幹媽。其實她就是脾氣壞,心不壞,逢年過節,背地都跟我念叨你呢!雖然我們還有4個兒女,也不是不孝順,就怕幾個兒媳婦不好說話,趙禮的男人也靠不住。龍多必旱,隻怕我一死,你媽沒人問。”
說到這裏,他歇了一會,見女兒認真地聽著,才繼續慢吞吞地說下去:
“照眼前的情況,他們就是問,也不大靠實。你現在日子過的比他們都好,當然,這是你爸媽培養的,是你吃苦讀書爭取來的,跟我們沒關係,我們有困難,按道理不應該跟你說,可我也是無奈啊!聽說姑爺是軍官,人很好,我才敢說這些話。你就看在你幹媽,畢竟十月懷胎,生了你,照應你5、6年的份上,以後,你就照顧她一些吧!啊?算我這個長輩求你了!”
他越說越激動,說得微微發喘,幹咳了兩聲。
傅智聽了這席話,心裏仿佛攪動了一團麵糊,對生母的怨恨還梗在心裏,況且,自己將要買房子,將來也有幾位老人要負擔,承諾就必須兌現,不能食言,但懇求的人畢竟是自己的生父,畢竟曾經愛過我,畢竟身患絕症,隻怕來日無多,我怎麼忍心拒絕他的請求呢?想到這裏,她毅然做出了決定:“我答應你,在幹媽不能自食其力的時候,我會每月給她一筆生活費。”
生父沒想到女兒這麼爽快,不禁感動得熱淚盈眶,說:“謝謝,謝謝,我就是現在閉眼也放心了!”
傅智為生父對妻子有如許深情而感動,兩眼含淚說:“好好配合治療,我走了。”說罷取出兩張麵巾紙,遞給生父一張,自己用另一張仔細地擦眼、抹臉,然後起身下了亭子,快步向內科病房樓走去。
趙長通捏著麵巾紙,淚眼婆娑地看著女兒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拭去眼淚,慢慢地步回外科大樓。
回家午餐時,傅智無法掩飾心思重重的樣子,逗娉婷也提不起興趣。何德香和德光都看出了端倪。飯罷,何德香有意帶娉婷出去逛街,德光便陪傅智進臥室午休,坐在床邊逗了幾句,見妻子不笑,便問道:“看你一直撅著嘴,能掛油瓶了,告訴我,遇到了什麼難題?”
傅智便告知生父之事,最後說:“沒來得及跟你商量,就答應了給幹媽生活費,你是不是怪我?”
德光嚴肅起來:“你丈夫是那種人嗎?我完全支持你這樣做。我們在其他方麵緊一點,這個錢就有了。其實,你早就應該去河西認爸認媽,跟他們恢複關係。”
傅智搖頭:“那不行。我心裏隻認這裏的爸媽。再說,爸媽也不願意我跟河西恢複關係。我是絕不會讓他們傷心的,希望你也不要。這件事還必須瞞著他們。”
德光點頭說:“我聽你的。你這樣做也對,爸媽為你付出的確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