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劇烈光線狠狠的撞擊著墨千羽的眼睛,一道巨型閃電劃破蒼穹,緊接著就是一生震耳欲聾的巨響。雨,傾盆而下,來不及感受雨滴的溫度,墨千羽已經昏倒。
醒來時,墨千羽的眼前竟是二哥關懷的臉,與意識一同蘇醒的是愁緒。那,可是一個平素裏連想也不敢想的噩夢?
“三弟終於醒了。”墨千宗如釋重負,深深歎一口氣。
“然兒……咳咳……然兒呢?”墨千羽恍惚的問。
“三弟哀傷過度,內息岔路已傷及肺腑,須心平氣和靜養一陣。”眼中劃過一抹憐惜與無奈,墨千宗關切的說。
“二哥,然兒呢?”那隻是一個夢,然兒還活著,還活著……墨千羽心裏有個聲音反複回蕩。
再歎一口氣,墨千宗鎖眉,語調極力的舒緩:“天下愛憐三弟的女子何其多也?美勝過嫣然的女子多的是,才高過她的更是數不勝數,三弟何苦為了這樣一個女子……”
“然兒在哪裏?”墨千羽冷冷打斷墨千宗的話,眼中猝然劃過一道火紅的焰火。
“我已命人將她厚葬在了歸途山,三弟,不宜再苦苦哀思……”墨千宗的話再次被打斷,此次,打斷他的話的是墨千羽劇烈的咳嗽聲。
無心去理會那咳嗽,肺,就任由它在胸腔裏炸開吧。墨千羽咳嗽著下床,推開試圖阻攔的墨千宗,發足狂奔。
“別忘了,要死也要等父親的遺願完成了再死!”墨千宗一個箭步追上墨千羽,擋在他麵前大聲喊。
墨千羽伸手去推墨千宗,試圖將他推開,然而,由於極度的虛弱,卻無法將哥哥推動分毫,咳一口血,墨千羽無力的說:“讓我去看看,我……不會死。”
墨千宗讓開,目送墨千羽孱弱的身軀搖晃著遠去:若不以此相激,他真的能尋死吧。隻是,墨千宗卻想不明白,對一個萬般顏色都無動於衷的墨千羽,因何會對這樣一個平平女子如此癡情。
暴雨將岩石衝刷的亮如明鏡,洪水在泥土中衝出的徑流彎曲蔓延,如同一條條清晰的淚痕。
歸途山,逝去的靈魂永久的安息之地。新土堆起的孤墳周圍,是飽經歲月滄桑的枯草。
沒有溫度的風,肆意而無情的撕扯著墳前少年的一身純白衣衫。心,傷到極處,竟然已感覺不到痛。清臒、俊美到令萬物黯然失色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如何才能在這冰冷的臉上注入一分情緒?可滿腔的思念,如何釋懷?
麻木的肉體仿佛失去控製,墨千羽頹然坐在墳前,劇烈的咳嗽聲帶動整個軀體激烈的顫動。不刻意去將那咳嗽止住,任由它自來自去。墨千羽清冷的絕美眸中,憂傷濃到極點,化不開,如同萬年不化的寒冰,凍結了周圍的一切。
一張淩然萬物的絕世俊臉,此時,卻似驟然蒼老。默然拿出冰冷的玉笛,吹奏那曲《瀟湘月》。傷,夾在笛聲中,漫無邊際的蔓延。草木仿似被哀樂所傷,黯然低垂。
嘴角溢出嫣紅的血,墨千羽冷豔的眸中滴出兩滴純淨的淚。好男兒,淚怎得也如此輕易?模糊中,仿似看到暮靄在墳頭越積越濃,伴隨著熟悉的旋律,暮靄漸漸成行,竟變幻成嫣然的模樣。俏生生、羞怯怯的對墨千羽笑著,蝶一般的人兒扭動纖細的腰肢,翩然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