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出,滿座皆驚。
側目,風之夜的視線裏刻著不信。低頭,輕湊到穆煙耳邊,質疑:“真的?”
“你覺得呢?”刻意壓低的聲音更顯淡漠。
當著外人,這樣親昵!蘭偌閔的心在痛,努力維持著臉上那個沒有溫度支撐的笑容,不想看風之夜那幾乎很少才會出現的暖人笑容,然而,眼睛還是背叛著自己,時不時的瞟過去,那個女人,應該很得意吧,卻為何還裝出一副淡定神情?真是個表裏不一的賤婆娘!
“你若是能對出,我風之夜從今以後倒著走!”赤、裸裸的鄙視話語,可從旁看去,這妖孽的笑那樣溫暖柔和,仿佛在無比關切的問寒問暖。
一股倔強氣息衝上心頭,穆煙扭頭,正視風之夜的瞳,第一次,沒有被魅惑,沒有不自在,而是完完全全的嘲諷與不服,手捂胸口,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聲音壓到最低:“我不要你倒著走,我對的對子,如果在座的都心服口服,我隻要你答應本姑娘,自今日去,我穆煙可自由出入夜王府,任何人不得阻攔!”
“好啊!”聲音隨意,風之夜的心卻一震,原來她還有這樣不屈的氣節。
“哥哥,那三首詞的下闋,煙兒的確已經對出來了。”穆煙轉而看向穆滿俊,露一個自然的笑。
蘭偌閔微蹙眉,隨即舒展,不相信穆煙會有如此之才,所以,認定她在說大話,喜--這場合,說大話,顯然是要付出代價的。風之沐笑的更暖,風之夜為之一愣,宋帛也愕然失聲,他認識的穆煙可是個不愛讀書的丫頭。
想起不久前與妹妹遊紅楓山的情景,穆滿俊隻輕輕的回一個字:“哦?”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下闋: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嗟餘聽鼓應官去,走馬蘭台類轉蓬。”平靜的說完,穆煙看到的是穆滿俊震驚的表情。
給穆滿俊一個怯意的笑,將他從震驚中拉回來,穆煙繼續說:“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下闋: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全場瞠目。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下闋: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
全場驚呆。
這三首詞,經穆煙這樣一對,每一首都堪稱絕世之作。蕩氣回腸、意境深遠、韻味無窮。
“妹妹對的好極。”穆滿俊首先鼓掌。緊接著是宋帛、風之沐、風之夜和蘭偌閔的掌聲。
心田似有一道溪流緩緩流淌著,風之夜妖魅的眼中竟然閃現著一縷縷柔情。
同一時間,仿有萬道陽光在風之沐眼角溢出,讚許、欣賞還摻雜著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而蘭偌閔的手掌則機械的鼓動著,心中竟是無盡的沒落。沒落成恨,恨之入骨。
皆大歡喜,所以,酒壺空了一次又一次。直到四名男子都醉醺醺的。穆滿俊在夜王府中住下,風之沐記掛朝中之事,執意要回去,由數百名禦林軍護送著馬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