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喪時,張作霖從北京邀來能工巧匠,在沈陽大南門內住宅(其時尚未翻造為“帥府”)搭建一座布棚禮堂,全用白布藍布紮成,流蘇四垂,素采耀目,可謂“高棚跨路,廣幕淩雲”,此棚分為三層,在城外遠遠即可望見。學良方十二三歲,竟敢攀登直到棚頂,一但失足,不堪設想,家人嚇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他卻從容不迫,由棚頂緩緩爬下,被父親痛責一番,說他簡直是以性命作兒戲。
尚有一次,張學良讀書時,竟與表哥和一位弟弟各用一個廣口瓶,把紅、黃、藍三色粉筆細粉分別放入三個瓶中,再把捉到的蒼蠅裝進去,然後放飛,他們捕捉各自認定的一種帶色蒼蠅,捉多者為勝方,其中有一蒼蠅飛到老師的書上,因老師兩眼近視,不辨何物,看了好久,最終還是發現了他們的惡作劇,毫不客氣地對他們進行懲罰。老師曾對張作霖說,你兒子簡直淘氣得不能要了。
張學良還因戲弄老師而挨板子。他的老師楊景鎮為人頑固守舊,民國成立十多年了,仍保留頭上的辮子。他不但不剪,還不準張學良剪,張學良認為是奇恥大辱,等楊老師回家度假,張學良把辮子剪了。老師回來,大為不悅。申斥道:“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不可任意毀傷。”張學良說:“老師,那麼你是應該留全發的,你那一半豈不是毀傷了?”楊說:“這是皇上家的意旨。”張說:“皇上已經完蛋了!剪辮子那才是政府的法令哪。”楊怒氣大發說:“這個沒有皇帝的朝廷,還能會有多長時間呢?”如此這般,張學良自然不服老師的說教。
對刻板式背誦四書五經章句的讀書生活,張學良很厭倦,常因表達獨立見解而受到老師非議。16歲時,老師讓他以“民主國之害甚於君主”為題作一論文。他反其道而行之,一破題就寫道:“民主國之害甚於君主,此乃三村(按:指三家村)愚夫愚婦之談也。引證法、美、瑞等大小強國民主之現狀,又引希臘、羅馬,古代民主之事實,申言目下中國不良之狀況,非由於民主之弊,乃由於帝製餘孽,不解民主為何之老朽昏庸作祟所致,待餘孽死絕,民主之光自顯。所歎息民主國之害甚於君主者,昧於不明世界大勢,不悉世界古今曆史,正所謂坐井觀天者也雲雲。”老師看後,罷教而去。張作霖怒形於色,執意責罰張學良。後來,張作霖的部下袁金鎧給張作霖講了一段年羹堯的故事,並親讀張文,對其精辟見解,大加讚賞。袁對張作霖說:“這是個有思想的青年,這位先生是不能再教這位學生了,此非學生之過。”張作霖則由怒變喜,另請比較開明的白永貞施教。可見張學良讀書之多,見識之廣,思想之新,是一般少年所無法比擬的。
白永貞是一位孝廉公,曾任過知府。他,主張因材施教,未對張學良的行動嚴加約束。關於讀書做人,他時加勸誘指導,認為張學良是不宜於在書房讀書的人。即此,張學良才有機會走向社會,廣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