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歲月穿梭,一晃就是十年。還是季家的小院,仍然是那個樹墩,一個年僅十歲的男孩,像模像樣的在其上打坐,唇紅齒白,小嘴一張一合,長長的眼睫毛不斷的顫動著,看起來倒是和季曉娥有幾分相似,呼吸吐納,配合著手勢,動作感覺不到生疏。炙熱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卻毫無反應,半晌不見其動彈分毫,也沒有汗水留下,這要是換做其他人,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會因為酷熱難耐,找個涼快地呆著去了。
孟雲天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半眯縫著眼睛,看著兒子練功,自己滿頭大汗渾然不覺,這幾年的教導,沒有一絲收獲。無論季北如何努力,體內就是產生不了,哪怕一丁點的內力,心裏別提是什麼滋味兒了。“難道說,自己的兒子不是練武的材料?”孟雲天喃喃低語。此時的孟雲天,早已沒了當年的氣度,整個人消瘦了許多,下巴上留著一小撮胡須,眼角的魚尾紋清晰可見,已然有了中年人的樣子。“北兒!收功吧!”,孟雲天歎息一聲,衝著季北喊道,站起身回到了屋內,不大會兒功夫,拎著個籃子又出來了。
聽到父親叫自己收功,季北長長的突出一口氣,站起身,活動了幾下胳膊腿,小臉上別提有多開心,“父親!我去找山娃子叔玩會兒,等下就回來!”說著就要跑,被孟雲天厲聲喝住,“今天哪也不許去,跟我去看看你娘,今天可是她的祭日,難道你忘了?”。季北停下腳步,這還是頭一次受到父親嗬斥,眼圈有些泛紅,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錯了,“對不起父親!我...我忘記了!”。“哎!以後要記住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別忘了祭拜你娘,要知道,你能活著,不僅是上天的恩賜,也是你娘用命換來的!”,孟雲天一想起季曉娥,內心就是一陣抽痛。
孟雲天看著季北暫時乖巧的模樣,暗自搖了搖頭,“好了!走吧!”,拎著籃子走出了院子。“呦!雲天!這又是去看曉娥嗎?”,張二狗站在院子裏打著招呼。衝著張二狗點點頭,“啊...!是啊!帶著孩子去看看他娘!”,孟雲天笑著回到。“看看這孩子!長得真精神,越來越像他娘啦!”一眼掃過孟雲天屁股後的季北,張二狗笑著說到。“二狗叔好!您見過我娘嗎?她長得什麼樣?”季北一聽張二狗的話,立刻蹦跳著跑過去,扶著柵欄問到。“不得無禮!要叫二叔!”,孟雲天訓斥到。季北吐了吐舌頭,張二狗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可還是勉強笑道:“當然見過了,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樣!”。“哼!你騙人!為什麼每次問你們,你們都是這麼說?”。張二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尷尬的笑了笑。
孟雲天鼻子有些發酸,自從季北長大懂事後,逢人就問她娘,弄得村裏人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時間長了,大家的答案基本上都統一了,這也讓他哭笑不得。“好了!北兒!你都問過多少次了,快走吧!”孟雲天有些無奈的吹促到。季北衝著張二狗擺擺手,“我走了二叔!等會兒回來找你玩兒!”。張二狗打了個冷戰,嘴裏嘀咕了一句:“這祖宗太能折騰人,還是別來的好!”。一路上,許多村民見到父子兩個,都熱情的打著招呼,還有些一見到季北,就躲的遠遠的,甚至不敢照麵。可見,季北有多受歡迎。
大蓉樹下,三個墳墓靜靜的坐落在此,一個是季淩晨的,另一個是季北他娘季曉娥的。還有一個小一號的墳墓比較特殊,沒有立墓碑,隻是光突突的,那是虎子的。虎子就是常常伴隨季淩晨身邊的那條獵狗,跟隨季淩晨幾十年,終於在季曉娥死後的第三年老死了,對此,村裏人都非常感歎。來到樹下,孟雲天將祭品一一擺好,又分別點燃幾柱香,逐個拜了一拜,將香插在三座墳前。之所以虎子的墳也像人一樣對待,那是因為,虎子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北兒!過來給祖父和你娘磕幾個頭!”孟雲天說道。“噢!”,此時的季北倒也乖巧,聽話的走到季淩晨的墳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又在他娘的墳前磕了幾個,孟雲天沒有看到的是,季北走到他娘的墳前時,淚水已然悄悄地滑落。
偷偷的將眼淚抹去,忽然季北回頭問道:“父親!為什麼我姓季?而你卻姓孟?難道我不是你親生的嗎?”。“胡說八道!你不是我親生的,是誰生的?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孟雲天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隨即就沉默了。良久,孟雲天語氣低沉的道:“你是跟你娘的姓,記住!雖然你是我兒子,是孟家的嫡係子孫,但是你必須記住,你也是季家的後人,給你取名季北,就是要讓你記住,你出生在北山村,你祖父是季淩晨,你娘叫季曉娥,以後無論走到哪裏,都不要忘記,這裏所有人,都是我們父子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