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與第一美人即刻趕去了三殿下的寢殿。
三殿下是方才賞雪時不心自台階上摔了下來,摔到了腦袋,血流不止。
聖教的藥師們束手無策。
三殿下疼得眼淚直冒,偏失血過多,連嚎哭的力氣都沒了。
喬薇趕忙檢查了他的傷口,發現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許多,不怪聖師們束手無策了,這簡直就像是被人開了瓢,換她,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嗚嗚……”三殿下疼得哭。
第一美人把他抱進懷裏。
三殿下想蹭蹭二表嫂的胸胸都蹭不動,失血過多,他的意識正一點點變得模糊。
喬薇看著他頭上的血窟窿,眸光動了動,又看看自己的手,咬唇道:“死馬當活馬醫了!”
喬薇取出匕首,用酒消了毒,一把割破自己的手腕。
鮮血流了下來。
她用杯子接住,接了半杯,喂三殿下服下。
喬薇其實也不確定這個法子究竟有沒有用,可她下意識地想要這麼做,於是她真的這麼做了。
結果,令人驚訝的一幕發生了。
三殿下腦袋上怎麼止不都止不住的血一點點地凝住了,傷口雖沒立刻愈合,卻不再有鮮血噴出。
喬薇趕忙打開了醫藥箱,取出金瘡藥與手術工具,準備給三殿下處理傷口,卻在翻了翻東西後,眉頭一皺。
“怎麼了?”第一美人問。
喬薇道:“忘帶麻沸散了,我要給他縫合,怕他……”
“受不住”三字未完,就見第一美人抬起粗壯的胳膊,一記手刀劈下去,將三殿下華麗麗地劈暈了。
第一美人:“現在可以了。”
喬薇:“……”
喬薇給三殿下處理完傷口後,向侍奉的女弟子詢問了三殿下受傷的經過,從女弟子口中得知,是三殿下自己要去賞雪的,也是他自己摔倒的,當時沒有任何人靠近他。
三殿下在聖教無非就是吃吃喝喝,沒什麼作為,也絕沒得罪過任何人。
而今雖兩派對立,可他是雲夙的兒子,雲夙一脈的人不會為難他;他也是雲珠的外孫,雲珠一脈的人也不可能暗害他。
這麼看來,十有八九真是這孩子倒黴。
喬薇給三殿下纏上紗布,突然開口問:“雲夙的情況怎麼樣了?”
第一美人哦了一聲道:“快死了吧!”
喬薇又道:“聖教知道了嗎?”
第一美人道:“嗯,現在知道了。”
紙包不住火,出了這麼大的事雲夙都沒露麵,不他快死了,大概要以為他是逃了。
喬薇道:“難怪那些伺候的人如此怠慢了。”
喬薇哪來還放心把三殿下留在聖教?左不過雲夙快死了,也沒什麼人敢攔她了。
當下午,喬薇便將三殿下帶回了王府。
她前腳剛進方翠園,後腳阿達爾便神色匆匆地走了過來:“荀氏快不行了。”
這段日子忙著聖教的事,都快忘記院裏還住著一個荀蘭了。
當然了,二師姐也搬過去了,許正是因為有二師姐與她同宿同寢的緣故,喬薇便更不操心,也就更難想起她了。
喬薇進屋時,喬崢剛給荀蘭施過針。
見女兒進來,喬崢使了個眼色。
喬薇收回了跨過門檻的腿,等喬崢出來時,與他一塊兒去了院子。
喬薇扶住自家爹爹的胳膊,聲地問道:“爹,她怎麼樣了?”
喬崢搖搖頭:“毒丹就要成熟了,毒性控製不住了。”
“還有幾?”喬薇問。
“就這幾的事了。”喬崢道。
喬薇頓了頓,又道:“二師姐呢?她沒事吧?”
喬崢砸了砸嘴道:“她還能撐個七八吧,秘笈找到了嗎?”
喬薇道:“還在找,應該快了。”
喬崢納悶道:“銀湖島不是有個藏書閣嗎?秘笈應該就在裏麵,還沒找到?”
提到這個,喬薇也是有些無奈,蓮護法那個老奸巨猾的女人,在雲珠帶著雲夫人上聖教的那次便猜出自己凶多吉少,臨出門前啟動了島上的陣法,藏書閣與昭明公主的寢殿恰巧都在陣法之中。
冥修與鬼王去破陣了,可那陣法是以昭明公主的玉棺為陣眼,強行摧毀的話,昭明公主的遺體也沒了。
不過,應該用不了七八冥修就能想出辦法,二師姐還是能得救的。
至於荀蘭……
喬崢一瞧女兒的神色便知她在想什麼,拍拍女兒的手道:“她不會武功,給她秘笈也沒用。”
“這倒也是。”喬薇眉梢一挑,神情坦蕩地去找荀蘭了。
荀蘭的毒已侵入五髒六腑,一張白皙的臉變成了暗沉的烏青色,雙目微微泛紅,嘴唇發紫,她剛發作過一回,雖是被二師姐控製住了,可擔心她繼續發作,隻得將她雙手雙腳綁了起來。
她越發不喜陽光。
門被推開的一霎,她像是有針戳進雙目似的,猛地閉上眼,將臉撇向了床內側。
喬薇輕輕合上門,在燭台上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
二師姐就睡在碧紗櫥後。
喬薇沒吵醒她,緩緩地走過碧紗櫥,來到荀蘭的床前,將油燈擱在床頭的櫃子上,又拉了一把椅子在床前坐下。
“荀蘭。”喬薇喚她。
聽見喬薇的聲音,荀蘭緩緩地轉過臉來。
這張曾經美得讓整個京城都為之驚豔的臉,終於暗淡了顏色。
喬薇的腦海裏驀地浮現起了四個字:美人遲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