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該地後,拿破侖與當地的間諜來往密切。出人意料的是,他回到尼斯準備寫報告時,卻突然被捕。原來,國民公會中的羅伯斯庇爾被送上了斷頭台。為了各自的性命,每個人都說自己當初是被迫與他來往的。他們甚至為自己尋找替死鬼,而最理想的人選,就是那些不在巴黎,沒有機會為自己申辯的人。於是,拿破侖成了眾矢之的!
他們把拿破侖關在尼斯附近的卡雷炮台,沒收了他的全部文稿。那一天,是他二十五歲的生日。他透過鐵窗向外邊望去,如果能把頭伸出來的話,就可以看到科西嘉島。那是讓他刻骨銘心的島嶼,多少次夢想成為該島的統治者,都以失敗告終。幾天前,已經成功在望,卻突然淪為階下囚。也許,再過幾天,就會被人押往刑場,接著被處死。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有人勸他越獄逃走。拿破侖以少有的熱情給他們回信:“人們如何對我已經不重要,我堅信自己沒有做錯。良心是最好的法庭,此刻,我的內心極為平靜。別為我而魯莽行動,那樣反而會害了我。”不難看出,隻有最後一句才是真話。在獄中,他寫信給一位有勢力的外交官:“小羅伯斯庇爾的死,讓我有些傷心,我想他是誠實的人。但是,如果他真要逆天而行,哪怕他是我的父親,我也不會答應。”我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天才,竟能說出如此的話來。在給國民公會的信中,他寫道:“我自問沒有做過對不起公會的事,相信委員會是公正的,不管如何處置,我都接受……能否允許我提一個小小的請求:打開枷鎖,讓愛國者得到應有的尊重!我的生死已經不重要,戰場上,出生入死是家常便飯。讓我對生還有留戀的原因是,我想繼續為祖國效勞。”
幾天後,拿破侖無罪釋放。原來,是同鄉薩利切蒂誣告了他。當他覺得自己已經平安時,才想到把拿破侖擔保出來。不過,薩利切蒂無意中給拿破侖作了預言:“我們的軍隊離不開他。”
出獄後,人們都對拿破侖避而不見。他寫信給那些有權勢的朋友,卻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他也曾寫信給上司,請求發一套“測繪裝備”,也沒有回音。忽然,他得到消息,保利請求英國派兵援助。拿破侖立即決定:回巴黎!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他知道政府已經成立遠征軍。半個月後,法國軍隊大敗而歸,人們再次想到了拿破侖。他曾經征服過土倫啊!
可是,反對勢力太強大。拿破侖沒有被委以重任。當局把他派到旺代,雖然職位很高,但形同虛設。為此,拿破侖又一次受到打擊,臉色更加蒼白,他拒絕接受此項任命。結果,他變得無所事事。不久,他忽然想到:布裏昂[12]在做什麼呢?不會還在投機倒把吧?嗯,我何不也去試試呢?還有,如今的薩利切蒂也自身難保,拿破侖寫信給他說:“我還打算要報複你呢……可是現在,一切都不需要了,你安心去避難吧,過去的事我不會再提起。”
接下來的日子裏,拿破侖被奧西昂[13]的詩所感動,那些陰鬱的語句更增加了他的傷感。有人問他:“幸福是什麼?”他回答:“自我價值的最高體現,就是幸福。”可是,他的情緒越來越差。他的一位友人的妻子曾說:“別人在看喜劇時,常常哈哈大笑,隻有拿破侖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不吭聲。他會在眾人眼前忽然消失,等找到他時,已經坐在劇院的另一邊了。雖然他也曾努力地想笑一下,但就是做不到。不過,他在講戰爭故事時會突然大笑。”
人們常常會看到拿破侖在街頭流浪,身形消瘦,麵色蒼白,而且性情煩躁。“他穿著不合體的衣服,哪裏還有軍官的氣質?頭上戴著頂舊圓帽,衣冠不整,雙手又黑又瘦,連腳上的鞋也不合適。”
此後,拿破侖曾打算到國外去賣書求生,但第一次就賠了本。偶爾,他會到別人家去做客,也去過巴拉斯[14]家的沙龍。巴拉斯是當時的督政,生活奢侈,作風腐敗,全巴黎的人都對他不滿。他的身邊不會缺少女人,拿破侖站在這些美女麵前時,唯一能值得人注意的不過是他的機智和那些離奇的想法。但是,他身材矮小、麵色陰沉、動作也不夠優美,總是讓人覺得難以接近。
拿破侖覺得自己陷入到孤獨之中,隻有寫信給弟兄們時,這種孤獨感才能稍加緩解。弟弟路易的教育一直是他負責的,他在信中寫道:“你是個當軍人的料子,在你身上,有著軍人需要的品質:熱情、堅強、健康、機敏,將來,你會是兄弟中最有成就的一個。而且,我們兄弟四人誰都沒有受到過你這樣的教育。”同時,他打算把小弟熱羅姆也接到巴黎。因為,他正在和大弟呂西安爭鬥,小弟最聰明,來了會是他的好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