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拿破侖派遣奧熱羅回巴黎支持督政們[18],保王黨和神甫們的勢力愈來愈強大,直接對共和國憲法構成威脅,拿破侖當然要維護督政們,這也是在維護自己的利益。還好,此時波旁王朝的人還不敢公然現身,因此督政們決定冒險發動政變。再說,他們的實力已經由三名增加到了五名,這樣勝算的把握更大一些。
政變成功後,第一次有了內行來當外交部長,即塔列朗。此刻,他站在遠處,心中默默地權衡著對手的實力。直到現在,他還沒有見過拿破侖,但已經預感到此人將出人頭地。於是,他決心取得第二把交椅的位置,反倒開始想方設法討好拿破侖。他與拿破侖有許多不同之處。例如,他生來不具備談判的本領,為人貪婪成性,隻有錢才能激起他的熱情。他像個冷血動物,狡詐,陰險,虛偽。為此,他在努力地改變自己,以求獲得拿破侖的好感。
塔列朗長著個鷹勾鼻子,臉上總帶著對全世界的不滿,他已經多次變節,從不知道什麼是忠誠。不久,他將第四次改裝,穿上資產階級國家的製服。四十年裏,他換了無數個主子,但沒有對誰忠心過。早在幼年時,塔列朗在一次事故後成了跛足,因此不能參軍,才當了一名神甫。他清楚地記得,黎塞留[19]曾經就是神甫,後來才掌握政權的。盡管如此,也隻有塔列朗能與拿破侖一決高下。拿破侖雖然才華出眾,但始終沒能擺脫這個狡猾而又可憎的外交部長。兩個人最終脫離關係,是塔列朗麵帶陰險的笑容,瘸著腿從拿破侖的屍體上跨過去(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進入敵人內閣。不錯,是塔列朗打倒了拿破侖。當然,真正失敗的原因在於拿破侖自己。
塔列朗見過不少的世麵,而且做事不顧後果,沒有原則或道理可講,這是他留給拿破侖的印象。時值九月,拿破侖去烏迪簽署和約,他發現了塔列朗是個自己需要的人,而且值得一用。此前,他覺得自己隻要擁有軍隊就可以了,現在,他自己也成了政治家,當然需要另一個政治家的支持。他利用與奧地利人談判的空閑,寫信給這個新外交部長,在其中闡述了自己的治國思想。
他在信中寫道:“法蘭西現在雖然強大,但還像個嬰兒,因為,我們在政治上都還不夠老練。直到今天,我們還不能把行政、立法與司法完全區分開來。我們的法蘭西,人民才擁有真正的權力,人民是主宰。而政府,在我看來,應該是國家的代表更為合適,必須按憲法治理國家。”
塔列朗讀著拿破侖的信,心中暗想:“你真的有如此高尚?”想到這,忍不住陰險地笑了。他接著讀道:“在十八世紀,擁有三千萬人口的國家,竟然被逼無奈要以死相拚,維護國家的尊嚴,還有比這更不幸的事嗎?要想真正得到民眾的支持,必須製定服務於人民的憲法,把人民的利益放在首位。”塔列朗邊讀邊想:“他已經取得了戰場上的輝煌成功,現在,打著新憲法的旗子,要進軍政治了。他的目標,就是要專製!”塔列朗繼續讀下去:“我們沒有理由放棄攻占馬耳他的計劃,因為,有了馬耳他和科孚島,地中海就成了我們的領海。如果我們沒能把英國從開普敦逐出去,那麼占領埃及就尤為重要了。隻要兩萬五千名士兵和八至十艘戰艦就可以了。其實,埃及並不是蘇丹的領土。你可以想象一下,遠征埃及會對土耳其帶來什麼影響。這會使我們想到遠在東方的利益。”
塔列朗讀著這封信,逐漸皺起了眉頭。他想:寫信的人,如果不是魔鬼,就是天才。沒過多久,來了第二封信:“如果我們不犯錯誤,能夠正確地領導一切行動,那麼,我們的法蘭西將逐步強大,甚至控製整個歐洲。現在正是好時機,幾年之內,將會陸續發生偉大的事件。”
在拿破侖眼裏,這些日耳曼人做事畏手畏腳。談判已經進行了幾個星期,這些奧地利的達官貴族仍然優柔寡斷,談判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其實,這隻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決定啊!談判大廳裏,皇帝的禦座是空的,但是,好像弗朗西斯就坐在上麵,於是眾人誰也不敢作決定。拿破侖再也忍無可忍,說道:“我看,在談判開始前,最好把那張椅子搬開。那高高在上的座位,我總有坐上去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