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九日(霧月十八)早晨,霧氣濃重。拿破侖的家中已經熱鬧非凡,客人們在花園中散步,討論時局的變化。一切都在按計劃順利進行。上午七點,兩院將召開會議,而那些不該來的人並沒有接到開會通知。最先到的是同謀,等達到法定人數後,呂西安在五百人院,他的同謀則在元老院,共同推舉拿破侖為巴黎軍區總司令。

終於,送信的人帶來了蓋有正式公章的委任狀!一切合法,嚴格符合規定程序。拿破侖帶著自己忠實的擁護者,大搖大擺地從街上走過,民眾已經對政治不再關心。

杜伊勒裏宮的花園裏熱鬧非凡。拿破侖從馬背上跳下來,進入元老院,隨即走入那個光線暗淡、從沒有來過的大廳裏。雖然他看不起這裏的人們,卻不得不在這裏做例行公事的演說。其實,他並不是真心地擁護憲法,可是法律規定,新任職的司令都要當眾宣誓。所以,他隻得站在講壇上,不情願地開始講道:“法蘭西正處於危難之中……大家都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所以新起草了一項法律來拯救它。十八世紀末,與以往截然不同,政府處於風雨飄搖之中……民眾所需要的,是自由平等的國度。相信我們能夠建立這樣的國家,從現在開始,我將竭盡所能,拯救法蘭西。我以人格擔保,我和我的勇士們,為了實現誓言將勇往直前!”

拿破侖宣誓的聲音,在大廳內外回蕩。議員們坐在椅子上,顯然有些不安。“他的勇士是誰?”拿破侖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已經離開了大廳。來到外麵,長出了一口氣,那些律師的眼睛,實在是讓人不舒服!連他自己想起剛才的發言,都覺得毫無意義。

接著,拿破侖翻身上馬,號召他的將士們奮起救國。這次的語調與剛才截然不同。這時,接到了呂西安送來的報告,他已經把五百人會議推遲到第二天。什麼?督政們的衛隊正開向這裏?他們是敵是友?“不會是西哀士派來的吧?”隊長回答不是。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笑了。

其實,西哀士此時正麵無血色地站在盧森堡宮門口。此前的兩個星期,他一直在學習騎馬,並幻想著能夠騎著馬,精神抖擻地率領衛隊,與眾人並轡而行。可是,衛隊還沒等他發布命令,便自動出發了。隊長帶領他們來到杜伊勒裏宮,這哪是神甫能夠追得上的。誰也不會注意到,西哀士無奈地坐在馬車裏,跟在後麵,為人隨和的迪科,陪在他身邊。很明顯,督政們已經失去了他們的權威。

按照穆蘭的估計,杜伊勒裏宮大約有八千人是反對派;不過,他從副官那裏得知,城裏的重要據點都已經歸拿破侖控製,因此派人回複說:“屬下願聽從司令調遣。”

至於原本還算老實的戈伊埃,在家中大發脾氣。他對上午八點的早餐邀請非常不滿,隻答應讓妻子赴約。現在,戈伊埃夫人正與約瑟芬一起喝茶,拿破侖卻在陰謀奪取她丈夫的法蘭西。戈伊埃對此事聽到一些風聲後,連忙通知那些督政們開會。可是,沒有一個人來,穆蘭已經倒戈,而巴拉斯說自己正在洗澡。

塔列朗來到巴拉斯麵前時,這位督政正在刮胡子,他總是把時間浪費在早晨的洗漱上。他看到了塔列朗的眼神,臨時決定隻索要一張通行證。他的秘書向拿破侖轉述了這個要求,當時,拿破侖正在杜伊勒裏宮的花園裏,聽到後當眾訓斥道:“你們為法蘭西作了什麼貢獻?憑什麼要求我放過你們?我為你們贏得了和平,回來卻再次看到戰爭……至於那些奮戰在疆場上的勇士,你們給了他們什麼?那麼多的將士戰死沙場,難道還要我袖手旁觀?再這樣發展下去,不出三年,法蘭西將變成君主獨裁!而民眾們需要的是,平等和自由的共和國!”

小秘書被他的暴怒嚇傻了。其實,拿破侖內心並沒有如此強烈的情感,相反卻平靜得很,剛才隻不過是做給眾人看的。他相信,不出兩個小時,這件事會傳遍巴黎。

戈伊埃勇敢地來了。他竟然敢反對擁有無比權力的拿破侖。他提醒拿破侖要對督政府負責。拿破侖大聲喊著:“哪裏還有督政府?我義無反顧地這麼做,是為了拯救偉大的祖國。西哀士,迪科,巴拉斯都已經識趣地自動退位。”正說著,穆蘭派人送信來。拿破侖看後說:“你不是要與穆蘭聯合嗎?好好看看吧,這是他送來的辭職書!難道你還想頑抗到底?”

固執的戈伊埃不肯讓步,他對法律的忠誠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但是,回到盧森堡宮後,他和他的朋友馬上被五百名士兵監視,這種待遇直到政變結束。巴拉斯在家焦慮不安地等候消息,他會不會答應給我通行證呢?要是他借機報複我怎麼辦?終於,塔列朗來了,給他帶來了通行證,還有一袋金幣。不過,那袋錢不一定能到他手上。也許,塔列朗會把這些錢揣進自己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