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在睡覺的時候翻了個身,壓死了一條蜈蚣。
這隻蜈蚣長著紅色的頭和無數隻紅色的腳。
他把死蜈蚣隨手丟進了垃圾桶。
第二天,蜈蚣的屍體不見了。
他到處翻找著,卻怎麼都找不見,他爬到了床底下,爬到了碗櫃裏,爬到了梳妝台上,哪裏都沒有死蜈蚣的影子。
梳妝台上有一個大大的鏡子,他終於在那裏看看到了那條很多隻腳的蟲。
他把腦袋舉得高高的,伸出手去捏,卻發現怎麼都碰不到它。
原來,鏡子裏的那隻紅頭紅腿的蟲,居然就是他自己。
我們總是看不清這個世界,看不清我們自己。
葛天一直把那個古怪的女人看成是始作俑者,所以他將所有的推斷都基於這個觀點之上。
我們總會有一些先入為主的想法。
比如,有一起凶殺案,死的人是一個小男孩的父親,小男孩哭的很傷心、很難過,他的母親同樣哭的很傷心、很難過,種種證據表明,疑犯隻有這兩個人,你猜,會是誰殺了那個男人呢?
再比如,這戶人家住著一男一女和一隻狗,每到晚上,屋子裏就會傳出撕心裂肺的叫聲,後來鄰居便把男人送到了警察局,其名目是對女人實施了家庭暴力,男人最終被叛了十年有期徒刑,人們並不知情,其實男人每晚打的並不是女人,而是那隻黑不粗溜的狗,女人不過是為了保護狗才沒有為男人辯解。
葛天在女人屋子裏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那間屋子很簡潔,客廳裏隻有一個沙發和一隻笨重的落地鍾。
其實他在一開始就感覺到了有點不太對勁。
那個時候可能是由於太過緊張了,他一心隻想著能快點離開那裏,而現在他終於想起了是哪裏出的問題。
一般人家裏,落地的時鍾都會貼著牆放置,可是在這個女人的家裏,那個鍾卻和身後的牆壁中間空出了一道縫。
當時,葛天僅僅是感覺到有那麼一點兒違和,如今想起來,那個鍾的後頭一定是藏著什麼貓膩。
在他進屋以前,他聽到了女人和一個小女孩的談話,可在他進去以後,卻隻看到了女人自己。
小女孩哪兒去了呢?
很顯然,她藏匿地點最大的可能性應該就在那個鍾的後麵。
一開始,葛天把她當作了那下落不明的第三個女孩,可是她卻稱呼女人做媽媽,這讓他著實想不通。
而且,如果那個女孩不是她的女兒,她又怎麼會一聲不響地躲在鍾的後頭呢?
如果那個女孩真的是她的女兒,那怎麼從沒見女人領她出去過呢?
這個女人應該隻有一個繈褓中的孩子啊。
但是一個聲音聽上去七八歲的孩子會整天躺在嬰兒車裏嗎?
想到這,葛天的身子猛烈地一顫,誰說七八歲的孩子就會長成七八歲的樣子啊!
也許,她生了什麼病,因此身材隻有嬰兒般大小,不然女人怎麼會大熱天的永遠都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的呢!
不過,那些丟了的小孩和她又會有什麼關係呢?
葛天覺得,他越是想把問題搞明白,謎團就越是複雜。
餘琦彤見他神色緊張,不由得問道:“小天,你到底是怎麼了呀?”
葛天看了看妻子,決定不把她拽進這個沼澤般深不可測的迷局裏,他盡量把語氣放的很平緩:“沒什麼,可能是沒睡好吧。”
餘琦彤調侃著說:“你呀,是不是因為我不在就睡不著了?”
葛天回之以微笑,沒有反駁,起身進了臥室。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驗證自己的猜想,他需要看看那個嬰兒它究竟是不是嬰兒。
他決定,在女人離開家的時候,潛進那個屋子,去揭開那個裹在嬰兒身上的一層層的麵紗。
可能是由於小區裏最近丟孩子事件太過於撲朔迷離了,還不到六點,小區的院子裏就已經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這恰恰是葛天行動的最佳時機。
他用望遠鏡一直盯著A棟樓101室的房間,很好,女人在六點一刻的時候一個人出了門。
他連忙換了身衣服,匆匆跑到了對麵樓口。
天還沒黑,卻很陰沉,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似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那個墨綠色的大鐵門前,用耳朵捕捉著裏麵的動靜,突然,門被誰一下猛地拉開了。
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副情形。
一個女孩,她長著一張七八歲的臉孔,她梳著兩個馬尾辮,她的雙目炯炯發亮,她的長相清秀可愛,可是她的身子,卻不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