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離到的時候,風塵仆仆,一身的江湖氣。
雖然已經是個老太婆了,可是她的身子骨依然很硬朗。
她剛一進門,就扯著大嗓門嚷嚷著:“你們家這格局可不對啊,哪哪都別扭。”
秦慕彩招呼她坐下,說:“二姐,我叫你來可不是為這事。”
秦慕離就爽朗地大笑了起來:“這不是順道的事兒嗎,我幫你看看,不收錢,對了,妹子,你們家是出啥事了來著?”
秦慕彩說:“就是半夜有敲窗戶聲,你別說,我這事啊還真就得找你,哎,你沒帶你孫女來啊?我都還沒見過呢。”
秦慕離說:“她上大學呢,這不,也是畢業了正找工作呢,我都好幾年沒見過她了。”
秦慕彩看了看客廳裏的鍾,時針正好指向晚八點,她小聲說:“現在還早,那聲音啊得半夜十二點才能響起來呢。”
“你跟我說說,是什麼聲音。”
“電話裏不是說了嗎,就好像有個人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窗戶,那聲音不大不小,要是在白天,估計還不一定能聽得見哩。”
“一到半夜就有?”
“嗯,隻要到了十二點,一準兒就響。”
“你們就沒拉開窗簾看看到底是啥作怪?”
“看了呀,可是外麵烏漆抹黑的,連個影都沒有啊。”
“那聲音會響一晚上嗎?”
“不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它自己就停了。”
老薑一直板著臉在沙發的一角坐著。
秦慕離笑道:“哎,老薑,你不是不信這一套嗎,怎麼,我三妹叫我過來你就同意啦?”
老薑還是拉長著臉,挺直腰板,一副老幹部的做派。
他想了想,說:“我是不信,可我哪能管得了這個老太太啊,她非要讓你來,我能有什麼辦法?啊,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們呐,就瞎折騰去吧,我去睡覺了。”
說著,他就站起身,準備進屋。
秦慕彩扭過頭:“你這話說得不對啊,老薑頭,不是你先說要找人來看看的嘛,怎麼都成我瞎折騰了?那讓我二姐回去?說不定啊,那個聲音就是鬼差來通知你的,搞不好哪天沒聲了你的命就讓鬼差給勾走啦。”
老薑頭也沒回,隻是不滿地哼了一聲,便轉身進了臥室。
“他就那樣,別管他。”秦慕彩說。
秦慕離笑了笑,說:“我知道,你們結婚的時候媽就反對,什麼軍官啊,就那麼丁點本事,要是換成別人,混個幾十年早從鄉長幹上縣委書記了,還至於退休了連個搭理他的人都沒有,他年輕的時候不就是個老頑固嘛,二十多的時候長得就像個四十歲的似的,一說話還總愛背個手,也不知道威風給誰看。”
許多年不見,兩姐妹互相之間生疏了許多,聊起來的都是久遠的往事了。
秦慕彩問:“二姐,你這些年過得挺好啊?”
秦慕離把一條腿搬到了沙發上,半靠半倚著說:“好啥呀,就那樣唄,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咱們自食其力,別給他們添亂就得。”
“你還在給人算命?”
“是啊,不然靠啥掙錢!”
“咱爸留下來的那些東西真管用?”
“你可不知道,咱爸的寶貝可多著呢,當時咱們以為都是破銅爛鐵和一遝子廢紙,那是因為咱們都不懂行啊!你忘了,那時候種地買種子,要不是我攔著咱媽就都給賣了,那就可惜了嘍。”
“你都研究透了?”
“八九不離十!我跟你說,我當了這麼多年的相士,一開始確實是半忽悠半給算,可是後來啊,我就摸出門道了,不是忽悠你,我現在可算的老準了,那在全市可都出了名了!嘿,你可別忘了,我們家那老頭,那可是正了八經的陰陽先生,抓鬼除妖什麼事都能幹!”
秦慕彩回憶了片刻,說:“老何不是沒了嗎?”
“是啊,沒了,早沒了。”
“你就沒再找?”
“你看看我,一臉褶子,都快入土的人了,還找什麼找!”
秦慕彩就沒話說了。
可不,當年的黃花大閨女,如今也成了兩鬢斑白的行將就木之人了。
“那你閨女也是幹這個的?”
“她不願意學這個,沒讓她幹,可多多少少也會一點兒,畢竟耳濡目染嘛!不過我那個小孫女可厲害了,剛會爬就老要去抓驅魔鈴,叮鈴鈴叮鈴鈴的一晃就是一整天,天生幹這個的料。”
“現在的年輕人,誰還愛幹這個啊?”
“起初我沒想讓她幹,可是她自己樂意學啊,給她姥爺可樂壞了,孩子上小學那時候,天天教她這教她那,這家夥,還沒多大呢,她就成了個小神婆,還給人看相掙錢呢!後來她姥爺沒了,那是她十歲左右的事兒吧,她就跟著她媽搬到去外地讀書去了。”
“那現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