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躺在破舊木椅上,喝完青色玻璃瓶裏最後一口酒,中年男子緩緩抬起頭,麻木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稀稀拉拉的胡渣,眼神黯淡無光,輕輕握了握酸脹的手臂。
無神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破爛不堪的店鋪,灰塵隨意的彌漫在沉悶的空間,輕輕吸入一口都是強烈的不適感。
地上很多雜物,被撕到破爛的記賬本、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最多的是像自己手裏拿的青色酒瓶。
我是誰?
強忍住不適感,輕輕吸了一口空氣,再止不住的幹咳。
呆滯的看向自己。
布滿褶子的格子襯衫、不同程度的汙漬密布。
灰色休閑褲上不同大小的破洞。
大概是煙頭燙破、或是鋒利的東西劃破...
比如地上的玻璃渣子...
古銅色的健碩肌肉,或是長久沒有運動,有些鬆散。
密布的傷痕,深深淺淺,掛在身上。
大概是舊傷未愈,再添新傷...
雙眼發昏,小山般沉重的腦袋壓著疲勞的身軀。
一切都是索然無味,可又好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悲傷的感覺一次又一次襲來,渾濁的淚連串下墜,但卻麵無表情。
現在的自己隻想再一次沉沉的睡去,最好是永遠也醒不來...
緩緩彎腰,想要趴在桌子上。
一本書...
一本古樸厚重的書...
棕色的牛皮紙包裹的書...
一個字...
一個言字瀟瀟灑灑的刻在書表麵...
抬起酸脹的手。
入手是清晰的磨砂感。
“我是誰?”
沙啞的嗓子,顯得很尖銳。
“行屍走肉。”
古樸的書微微閃了閃光,非男非女的聲音淡淡回答。
茫然的看向厚重的書,攤開雙手,入目是遍布傷痕。
嗬。
南柯一夢,夢若浮生。
自己這一夢忘了自己是誰,還得上了臆想症。
“過去的你,大概是糞土對萬戶侯。現在的你,人人都可對以糞土。”
還是同樣空靈的聲音,語氣中是冰冷,是失望,是心灰意冷。
還真是書開了口麼?
沒有任何原因,這世界好像一直是灰暗,冰冷、毫無意義。
一本書開口說話,那也就隨它吧。
懶得驚訝,懶得去想...
“我隻問你最後一遍,回憶商店還開嗎?”
沒有詢問的焦急,隻是冰冷,是心灰意冷。
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來,一直在重複吧...
回憶商店?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回憶商店?能讓我不這麼痛苦嗎?”
昂起頭,舉起酒瓶往嘴裏倒,嘴上下閉合幾下,沒飲到想要的“忘愁藥”。
“能!”
持續幾秒的亮光,照亮店鋪。聲音不再冰冷,有些微微顫抖。
“那,我就做吧。”
我也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炫眼的光芒持續閃耀在破舊的店鋪裏。
牆上的裂痕開始愈合,
汙漬逐漸被抹去,
漫天灰塵被光芒擠出,
翻天覆地的變化...
“停下吧。”
破舊的店鋪已經有很大的變化。
突然間的幹淨、明亮,帶來的是不適。
遍地的玻璃渣,
隨意傾倒的桌椅,
對於自己來說,
這樣就已經足夠。
緩緩站起身,活動已經發鏽的四肢。
空洞的眼神稍稍有了一抹光彩。
好像空洞麻木的生活稍稍有了些別樣滋味。
就這樣直直的踏過去,任由玻璃渣子刺痛雙腳。
到店鋪門前,大紅色匾落寞的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