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給海泉開列的京城文藝圈包括媒體圈我熟悉的朋友的電話號碼、家庭住址,包括讓他找空軍創作室主任、《今天是你的生日》的詞作者、著名作家韓靜霆及其夫人王嬸,約會他們的兒子也是搞音樂的雪村兄弟,包括讓他去找在解放軍報工作的老戰友黃國柱、慧民……可他,都沒有去找。還有像熱心的沈陽軍區歌舞團著名聲樂老師路夢蘭,給她熟悉的著名歌唱家王昆寫了信:
“王昆大姐:
您好!在電視裏看到您的影子感到非常關切。您的聲音還那麼年輕,吐字與音樂結合的那麼好,真是我們學習的典範。我願聽到您更多的歌!
今日寫信是介紹我們沈陽軍區全國著名詩人胡世宗同誌的兒子胡海泉(我的鄰居),二十歲,今年大學畢業,他能作詞、作曲,能製作音樂伴奏帶,他想投奔您,拜您為師。如果您需要做伴奏帶,不要再找別人去做,他能給您做,不要任何報酬,隻希望老師能收留他為學生。
拜托您了。祝您身體健康,有機會去看您!
路夢蘭 字
96,10,2”
這樣的信,海泉都一直揣在兜兒裏沒有去打攪和麻煩人家。
那時還沒在酒吧唱歌,為了掙生活費,減輕家裏的負擔,海泉在他初來北京認識的朋友顧大成那兒拷貝一些歌譜,抄下歌詞,把伴奏曲子編好,自己練到可以獨自演唱的程度,然後騎著自行車,到各個酒吧去問:你們這兒要歌手嗎?你們需要一個彈鍵盤的嗎?其實那會兒不明白,沒有熟人的介紹推薦或老板親自考察過的,人家不會隨便答應收留駐唱的。那時表演都是一個樂隊,有彈吉他的,沒有彈鋼琴的。海泉這樣去找工作,沒有一次找成。有一天,有人打電話給顧大成,說有一酒吧晚上表演,請大成去,那天大成去不了。恰好海泉在大成那兒,大成說我介紹一個朋友給你吧。這樣就把海泉介紹去了。這個酒吧在東單大街和金寶街交界的路口,大約叫富商酒吧,現在早就扒掉了。這天中午,來了一位陌生的朋友,他是吉他手,玩搖滾的,他給海泉借了一個電子琴,還有一個歌手,他們仨兒排練了一下午,晚上就去表演了。這是海泉首次在酒吧演唱,這是他依靠自己演唱第一次掙到錢。後來海泉自己有了合聲器,去酒吧演出就抱著它坐地鐵,兜裏揣著電源線。下了地鐵還得打出租車。直接從住的地方打出租車太貴,不舍得,沒有那麼多錢。經常是表演完了,夜也深了,沒有公交車了,隻好打的。大多數是哥幾個一塊打,AA製,平均一個人拿多少錢。打一般的的士,不如打麵的便宜,所謂麵的,就是小麵包。一般出租車是10元,它隻要6元。這種麵的早就被淘汰了。那時,老遠見來了車,手搭涼棚望一望,如果不是麵的,就假裝不是要打的的人,如果是麵的來了,才伸出手臂招乎。
有一回,海泉住長椿街的時候,半夜打的回來,安全保衛人員要查兩證:身份證和北京臨時居住證,北京臨時居住證也叫“暫住證”。海泉的暫住證丟失了。安保人員很認真,說那不行。應該有啊!海泉說沒有。安保人員說,那得把你的琴扣下。你去取暫住證吧,取回來把琴給你。海泉到哪兒去取暫住證啊?隻好讓人家把琴扣下了。第二天想辦法跟人家交涉,我得演出,沒琴不行啊!人家就說琴給你行,那就得罰款。海泉問罰多少錢?人家說:50元。海泉咬著牙把50元給了人家。這幾個人大約每個人能分10塊、20塊的吧?海泉想。第二天夜裏演出回來,遠遠看到幾個安保人員仍在那個路口上。海泉讓的士司機想辦法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