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左邊的門內是一個房間,隻有一張木床和四張鋪在地上的席子。末良被放在床上,一個男人正跪在末良身上,又髒又破的床單被鮮血浸透,血色從床中央往邊沿漫開來。
“住手!”維克看見這番景象不由得喊了出來。隻是,對方一動不動的,好像僵住了一般。
維克走近床邊,才發現男人的胸前插著一把匕首,像是從他腰間的劍鞘裏抽出來的。匕首刺得很深,正中心髒,一擊致命,血不住往下流。
他已經死了。——從末良右手上的血跡來判斷,是末良殺了他。
維克不得不驚詫,在受了那麼重的傷,流了那麼多的血之後,末良是以什麼樣強大到無法想象的意誌力來逼著自己一刀命中對方心髒,並且刺得那麼深。從現場的殘像維克幾乎可以看到,那對末良來說是一場什麼樣慘烈的搏鬥。原來他的塞西爾良殿下,比他想象的還堅強得多......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推開那個男人沒有溫度的屍體,他看見了遍體鱗傷的末良。他的雙眼合著,似乎是疼得暈過去了。他身上那數千道刺目的鞭傷,像利刃一樣在維克的心上劃了數千刀。那樣尊貴美好的他如今被折磨得這般慘不忍睹,幾近破碎。他看著無比心疼,恨不得將那些傷害他的人碎屍萬段......但此刻,最要緊的事情不是報仇,而是救他。
“殿下,殿下......”他試圖將末良喚醒,卻甚至不敢大聲喚他,生怕大一點的聲音都會把殘破的他弄傷。
末良艱難地掙開琥珀色的眼睛,嘴唇幹皺,聲音有氣無力:“......維克?”
“殿下,抱歉屬下來遲了,讓殿下您......”維克十分自責,“那幫家夥除了打傷殿下還有沒有做什麼?”
“沒事......”末良知道維克進來的時候一定看見了那個景象,知道他在問什麼,“所有的傷口......如你所見。”
維克脫下外套蓋在末良身上,然後小心翼翼地將他抱起。即便維克是那樣小心,可末良身上的傷口根本避不開。
“嘶......好疼......”在維克觸碰到他的那一刹那,他倒吸一口冷氣,吃痛地呻吟了一聲。現在的他,根本碰不得。
“殿下,請您堅持一下,”維克看著末良吃痛的表情更是心疼,“這裏太髒了,屬下必須帶您回去再處理傷口。”
維克小心地抱著末良走出了房子,往山下走去。懷中人兒所有的神情,他都看在眼裏。
“殿下,想哭就哭吧。屬下知道您疼得厲害,這裏沒別人,您就別忍著了,哭出來會好受些的......”
“我沒事......”末良使勁想把含著的淚水都收回去。
“殿下不願在屬下麵前流淚,是因為您仍舊不信任屬下麼?”維克說著,收起了謙稱和敬稱,“我未曾見過誰像您一般堅強。我發誓會一輩子追隨您,並不因為您是皇室遺裔,不因為您的血統,而是因為您的睿智,隱忍和堅強。——殿下您是伊茲克洛亞帝國的驕傲,再沒有哪國的公主比我的殿下更堅強。塞西爾良,是世界第一的公主殿下。”
末良笑了。強忍多時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眼淚是女孩子的東西,而“他”要作為男孩子活著。
“真的......好疼啊......”她終於可以暫時肆無忌憚地展現自己的軟弱,像女孩子一樣哭著喊疼。
她在他的懷中低聲啜泣,終於有了一點屬於女孩子的感覺。明明是該由眾騎士共同守護的公主殿下,她的堅強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