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良小心翼翼地避開路上的行人,一路謹慎地來到圖書館,繼而又轉彎抹角地來到了收藏著有關象棋技巧的書籍的一處。所幸,對下象棋技巧一類感興趣的女生並不多,因而末良來的時候,這邊也隻有一兩個男生在安靜地看書。末良鬆了口氣,對現在所處的安靜環境表示滿意。他走到書架邊上,從成排的象棋教程中挑了幾本出來,捧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開始研究了起來。
他希望能夠借此提高棋技——不是為了能夠贏安格魯,而隻是像末洵說的那樣,希望不要輸得太難看。
過了一段時間,那一兩個男生也離開了,這裏就隻剩下末良一個人繼續看書。他看得入神,以至於都沒有注意到那兩個男生的離開。正在他看到精彩部分的時候,一陣不應場合的聲音響起:
“喲,可真是個標致的女孩子呀!”媚態的男聲,帶著媚態的笑意,明顯是對著末良說的——因為當末良警覺地從書本上抬起頭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周圍已經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思緒被打斷的末良有些許惱怒,但比起這個,對方的話卻更加讓他心頭一緊。莫非自己的裝束被人看出了端倪?——不,冷靜。他“砰”的一聲合上了書,抬頭看來人。對方是個身材修長的......男子。他穿著拖布條一樣的灰色長袍,簡直像是從上個世紀走出來的苦修士,如果隻是這樣那還勉強可以接受,但是更不搭調的是那張化了媚態濃妝的臉。男子栗色的頭發綰成一個髻,手上輕搖著一把舞會上用的扇子,遮住了大半個臉。
直到末良抬起頭,這個奇裝異服的男子看清末良臉上的鎮定自若之後,他的笑意更濃了一分。
“喲,原來是個男孩子呀!”男子把手中的扇子往上頂了一下,遮住了下眼瞼,似乎是在為自己認錯了人而感到難為情。他在扇子底下小聲嘀咕,像個小女孩那樣竊竊私語,“我還以為是女孩子呢......性別這麼混沌......”
——你有什麼資格說別人?末良看著這個化著濃豔的女妝的男子暗中抽了抽嘴角。
“請問有什麼事?”對於自己的性別的秘密沒被發現,末良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眼前這個奇葩的男子給他一種“絕非善類”的感覺,末良隻想離他遠一點,語氣也帶上了冰冷。
“沒什麼事啊!”男子挑了挑細長的眉毛,若無其事地笑著聳了聳肩,“隻是過來看看是哪隻落單的小鳥兒,沒去上課還呆在這裏啊......”
“已經上課了?”末良這才意識到時間的問題。他低頭看了看手表——午休時間已過,上課已經十分鍾了。剛剛看書太入神,以至於忘記了時間。末良立馬站起來,打算要走。
奇裝異服的男子注意到他手中的書,突然像女孩子那樣“咯咯”地笑起來。
“原來也是個象棋的愛好者麼?”男子狹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從這條縫中透出來的目光閃過一絲犀利,“我們來切磋一下如何?”
“不了,”末良麵無表情地拒絕,轉身把手中的書放回書架上,“我要回去上課。”——他有種不可名狀的不安,裝作若無其事,越早脫身越好。
“這可不行喲!”男子嬌笑著,舉著扇子攔住末良的去路,“難得碰見一隻落單的小鳥兒,可不能輕易就放過了呢......贏了我才可以走喲。”
“贏不了。”末良的回答幹脆利落,冷冷的語氣中寫明了“不放我過去我就來硬的了”的氣勢,絲毫不示弱。——不落窠臼,不按著對方的遊戲規則來。不想和你糾纏,你又能奈我何。
“別這麼說嘛!”男子撒嬌似的伸手要拍末良的肩,風情萬種地笑著錯開末良逼人的氣勢,“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小鳥兒?”嬌媚的語氣中卻透露出隱隱的威脅,這暗中的銳利,末良是覺察到了的。末良開始覺得,似乎不按著對方的遊戲規則來,是脫不了身了。
“......輸了的話會怎樣?”末良最終決定接下挑戰,但是既然決定要接下,就必須首先了解遊戲規則和賭注。
“贏了的話就放你回去。輸了的話......”男子的笑意更深沉了一分。他突然合上了扇子,聲音也變得更加低沉,恢複成了男聲,“就讓我送你回去。”
“那不還是一樣要回去嘛.......”末良假裝沒有聽出對方的話中有話,露出純良無害的表情。
“是啊,”對方笑了笑,搖了搖扇子,看他沒聽懂,像是大發慈悲地要和他解釋一番,“回去是一定的,隻不過‘回去’的方法和你‘回去’時的形態不同罷了。——但,這局棋,非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