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聲，門被推開，一個纖瘦的身影從門框裏探進來。正對著門，堆滿文件的長桌後，中年的男人正閉目沉思著。桌子上燭台火苗跳動著，晃動的黯光為那張布滿嚴肅的臉添上幾分莫測的神秘。
纖瘦的身影踏著穩健的腳步，走到桌前俯身跪了下去。
“身體怎麼樣了？”男人睜開眼，帶著些許沙啞的輕聲問候沒有一絲起伏。
“感謝陛下關懷，臣早已無大恙。”跪在地上的年輕男人盡顯臣服的姿態，等待著陰晴不定的國王的下一句話。
而俯視著他的男人頭微微一偏，映射著燭火的雙瞳盯著手裏把玩著的紅色寶石。過了許久，男人才出聲，“你說，我是不是遭了報應？”
“臣......”
“算了，你起來吧。”男人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看向了窗外。月亮隻剩下一個小鉤，繁星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閃爍著它們細碎的光亮。
薩瑟頓伸手打開窗，窗簾卷著緩緩搖擺。“它們快來了吧？”
話音未落，一隻手從窗台外麵伸了進來。薩瑟頓急忙後退了幾步，而加加林也馬上衝到了薩瑟頓麵前擺好防衛態勢。
一個熟悉而惡心的身影慢慢爬上窗台，那種自稱為“血色天使”的惡魔。雖然僅見過一麵，但足以讓加加林印象深刻到飯量減半。
“我奉伊西特莉絲大人之命前來交換貨物。”
“這次你終於肯現身了嗎？不像之前要借著上供的借口去哪個荒郊野外了？”薩瑟頓冷笑道，“五年了，把我們當成猴子一樣戲耍。”
“之前並沒有冒犯的意思，伊西特莉絲大人認這樣對於雙方都更好。畢竟她可不想嚇到她在異界的‘朋友’。”沙啞的聲音，如同老者對孩童訴說故事般慢慢道來。
受不了個那種醜陋怪物的聲音，薩瑟頓清哼一聲打斷了它的話。“‘朋友’？真可笑！我可沒感覺出來，你們對‘朋友’的絲毫尊重和真誠。”
“但是您不也樂在其中嗎？您得到了那麼多的回報。”
“‘樂在其中’？我覺得你應該好好學習一下人類說話的藝術。”薩瑟頓朝加加林使了個眼色，加加林將利劍放到了那隻惡魔的脖頸，隻要一揮那隻看起來無比脆弱的惡魔就會頭首分離。“不然，會顯得你們毫無誠意！”
“如果是這樣，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恕我直言，五年前您選擇了和我們交易，就像現在您在同盟和惡魔間選擇了惡魔一樣。您的選擇與我們之間的身份無關。”說著，那隻血色天使拿出一個小匣子，“您所求的，不過是力量。弱肉強食是世界的通用法則。”
“看來你也不是不會說話嘛。”薩瑟頓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雙眼裏的平靜漸漸燃燒起來。“你們要的東西就在這張桌子上。不過我得先驗驗貨！”
血色天使慢慢打開小木匣，粉色的光芒慢慢漏了出來。
“咣當”一聲，加加林手中的劍掉了下來，他的雙眼充斥著迷離，泛起了淡淡水光。。
“不愧是薩瑟頓陛下，您的意誌堅定到麵對幻術也能這麼快擺脫。”
“哼！”一滴冷汗差點從薩瑟頓的額頭滑落。而擋在他前麵的加加林早已跌坐在地上，眼淚溢出了眼角。
“停止這個把戲吧！”薩瑟頓歎了口氣，在這些掌握著未知力量的惡魔麵前，人類還能撐多久？
粉色的光芒散盡了，加加林愣了一會兒，趕緊拾起劍，指向那隻惡魔。
“行了。”薩瑟頓一手把劍拍開，走到桌前，拿起那個胡桃木盒，與那隻血色天使交換了他們彼此所需要的東西。
薩瑟頓打開那個小木匣，一顆眼球靜靜躺在裏麵，翠綠色的獸瞳反射淺淺的光，似乎馬上就會骨碌一下轉起來。
“它的魔力快用完了。您隻需要取新鮮蛇血，浸泡七天就能讓它煥然一新。”
“連同類的身體都可以拿來交易，你們惡魔可真是殘忍。”
“在她們的眼裏，隻有魔法和知識吧……”那隻血色天使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它打開胡桃木盒，浸沒在灰白色粉末裏，巨木之心的無比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