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隊長？”維裏愣愣看著布洛文，綻開的火光點亮了布洛文那雙餓狼般的眼。剛才那一瞬間，布洛文摸到了維裏的腰間，抽出他的匕首，投擲擊中了那隻惡魔。
看到布洛文的這個眼神，維裏咽下一口涼氣，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隊長已經不會再講理了，隻會按自己的念頭行事。隻是下一個犧牲品又會是誰？維裏默默祈禱著不是自己。
“全都死了……對吧？”布洛文的的眼裏隻有那一片火光。
“先撤退吧！隊長！”維裏還是試圖喚回布洛文的一點理智，“我們的隊伍隻剩下不到兩百人了！”
“那群惡魔都死了！對吧！”布洛文再一次發問，維裏吸了一口涼氣，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火光消散，裏麵已經沒有一個活物，四周也靜悄悄的，隻有風煽動著火的聲音。剩下的三隻惡魔，大概都滅在這兒了吧。
“我們贏了！我們戰勝了惡魔！毒牙隊戰無不勝！”布洛文激動的吼聲在熱風中蕩開，灌木叢緩緩燃燒的聲音充斥其間，或許是因為沒有人附和，那幾聲從火星中蹦出的“呲啦呲啦”才顯得那麼刺耳。
“這算什麼勝利？”火最終還是燃起來了。
新兵裏幾個不滿的聲音漸漸大了起來。
似乎因為剛經曆過生死，那個出聲的新兵也不再畏懼布洛文的氣勢，他直直走出人群，來到布洛文麵前，“我們營地一半的人都……都沒了！連屍體都不剩下！”
“戰爭就是這樣無情！有勝利，就會有傷亡。不經曆這些，你永遠隻是一個新兵！”布洛文把手搭在那個新兵肩上，“你們總有一天會成為毒牙隊的驕傲的！”
“拿屍體堆出所謂的‘勝利’，這就是毒牙隊嗎！”凱拉手一揮，把肩上那隻手拍開，瞪著布洛文的雙眼裏薄薄的水光映著布洛文僵住的笑臉。“那我寧可永遠呆在營地裏麵！大名鼎鼎的‘巨木之狼’，原來不過是一個瘋子，一個隻會踩著同伴屍體高喊‘榮耀’的瘋子。”
“你……說什麼？”布洛文的笑臉因驚愕與怒色微微扭曲，緊握成拳的雙手手背上慢慢盤上青筋。
維裏見勢不好，趕緊攔在布洛文麵前，朝著那個新兵惡狠狠地說道，“你快收起你的胡話！你這個新兵，給我好好……”
維裏話還沒說完，就被布洛文推到一邊。
隨著駭人悶笑的驟然逼近，高大的身形壓迫著那位名為凱拉的新兵。他對上那雙映著駭人火光的眼睛，渾身下意識一陣顫抖。耳畔，是那個凶狠男人的聲音。“你再說一遍？”
凱拉開始有點後悔剛才的衝動，但想起與他一起長大的那些人，無論玩伴還是宿敵，一個個死在麵前的模樣，凱拉心裏的底氣與怒氣又足了一倍。“原來大名鼎鼎的亞姆塔姆·布洛文隊長隻是一個拿戰友當擋箭牌的懦夫！唔――”
“不知好歹的雜種！”
倒在地上的凱拉模糊翻轉的視野裏，布洛文的臉無比扭曲。一腳接著一腳，掀起的陣陣鈍痛蔓延到身體各個角落。
“隊長你冷靜一點！”維裏衝過來製住還不打算停手的布洛文，他餘光一瞥，新兵們已經把凱拉護在了身後，一雙雙眼睛朝著他們噴射凶光。維裏望著身後他們數量不多的自己人，額頭一滴滴冷汗冒了出來。他無比希望這時候布洛文少說一兩句話。
“你們這是要幹什麼？是要違抗軍令嗎！”布洛文當然不會如維裏所願，馬上吼出聲。
凱拉擦了擦嘴角的血汙，從地上爬起來，“你根本就沒有資格命令我們！我們是鐵棘隊，不是任你揉搓的毒牙隊！”
聽到這句話，布洛文沒了掙紮，伏在維裏身上，然後從一陣哽咽中爆發出了笑聲。
“什麼‘鐵棘隊’？真是可笑！”布洛文胸口不斷起伏著，接連的哼笑聲從咬緊的牙關間漏出，“我的弟兄們啊，你們知道嗎，你們拿命換來的是些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