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長,這是我的退部申請書。”
拿著牛皮紙信封,我努力地彎下上半身,不斷地對著前方嚐試著練習過無數遍的台詞。
“對不起!”
“這次是認真的。”
很想抬起頭,可我害怕直麵這一切會讓自己哆嗦得將手中的信封撕成兩半,然後沒骨氣地躲到誰也找不到自己的地方。
“不甘心啊!在這種地方停下來,之前的努力不就都變得沒有意義了嗎!?”發至內心的咆哮,低沉、沙啞得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我啊!寧願承受這份冰冷,即便是在嚴酷十倍百倍!也絕絕對對、毫無疑問的……
哪怕是成為溫水裏的青蛙也無所謂……我,都不想放棄啊!!
手中牛皮紙包裹著的東西仿佛是裁決最終的文書,宣告著手中的劍甚至關於自己過去一切落下帷幕。
沉默、寂靜、空蕩蕩的,唯有水滴的叮咚聲在封閉的空間裏回蕩。
鈴~鈴~鈴~
鈴聲如期響起,我昂起頭看著眼前光滑的鏡麵,但不論我從哪個方向都隻能看到自己煞白的臉。
“還是不行啊!”慨歎一聲,打開花灑猛地浸洗自己的腦袋。冰冷,從臉頰傳到了脖子的根部,大腦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看著下落的水,腦子裏浮現著數不清的仿佛來自【惡魔】詛咒一般的數字——
水流初速度十米每秒、水流橫截麵半徑、空氣阻力……
這些數字並非無意義的出現,它們在我的大腦之中模擬、運算,仿佛是在模仿事物前進的趨勢而無限延伸、加速變化著。
我曾經有過和家人分享這種類似的經曆,不過理所當然的被當成是小孩子的天真幻想而成為當時的笑談。自那時起,我再也沒和任何人提過這個能力。
——就像是能夠看到未來一樣。
名為“先知”的智者也不過如此。悖論一樣可笑的存在卻是在這裏中出現,被科學工作人員發現的話,盡管是我這種人,也會立刻身價倍增吧。
當然,那是指被放在實驗台上的價值,光是想想都是讓我害怕不已。
這時,一縷肉眼可見的白絮流出花灑,而我的手則同時伸出。
嗒!
水順著手流到身體上,可那縷白絮伴著水流墜地,再也找不到蹤跡。
“身體好礙事啊!”
“追不上啊……後遺症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神經反射在車禍後出現障礙,或者說身體裏一些要命的神經節點上,細胞的大麵積死亡導致身體動作延時接近一秒。
隱藏最深的詛咒從那場車禍之後仿佛夢幻泡影般消停下來,我所預知的,終究因為身體的遲鈍,再也追不上時間給我偷偷打開的快捷通道。【惡魔】,淪為了無用的工具。
要說是時間的惡作劇或許更加恰當呢。
我開始變得隻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卻再也追趕不上一切了。
漸熱的水流從頭澆下,畢竟是入秋的天氣,我可不想在這種時候感冒,對於習慣了獨自生活的我來說,生病無疑是最難熬的時期。
“不二大人,依在下拙見,追不上的話更加不能泄氣!”泠木忽然破門而入,腰跨木刀的模樣著實算得上意氣風發。
“追不上的是今天,隻要還有明天,今天就永遠隻是起跑線!”仿佛是破開黎明的鍾聲,帥氣得完全不是我能夠說出來的話。
但這似乎好像不是該意氣風發的時候吧?熱水澆在忽然灼熱的臉上,一股濃濃的羞意襲上心頭。
——難道是獨居生活過得太久?如今的人都這麼開放了嗎!?
“木木木桶、木桶呢!?”
“我家沒有那種滿足特殊需求的設備。”
忍不住吐槽道的同時,我不忘扯起一旁的浴巾遮住了會引起誤會的部位。
“還有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啊!?”
話說這種畫麵反過來的話,應該就是正統拔作的常規套路了吧。不過現在可不是該糾結這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