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為了磨練鑄劍的技藝,我遊曆天下,想要從赤堇山取其礦藏鑄寶劍,可惜當時赤堇山已合,昔日歐冶子所取之材杳無蹤跡可尋……”
何棄之目光想著洞外,神情恍惚了片刻。
“你可知道,這把劍是我十年前最得意的作品。”何棄之魁梧的身體忽然顫抖起來,“是以我從太一得到罕見的銀龍逆鱗為劍胚,於深山閉關鑄劍七七四十九天,成劍之日,天降銀茫,雲起龍嘯。”
專注地看向泠木懷裏的細劍,仿佛能透過劍鞘窺到裏麵的劍身。
“此劍削鐵如泥,劍槽獨特,人的身體隻要中上一劍,傷口就很難愈合。”
“您真的是鍛造【銀鱗】的大師嗎?”
沒有人比泠木自己更加清楚手中細劍的特性,被何棄之從劍的出生到特點上都講得分毫不差,泠木不由得開始相信起何棄之先前說過的話。
“騙你作甚!要不是太一城把我們趕出來,現在說不定就是你們太一城的人!”
何棄之話鋒一轉,臉色都跟著變得難看起來。
“現在這把劍已經有了它的主人,和我的關係早就撇清了!就算是你還給我,我也看不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就算【銀鱗】是你鑄的,也決不允許你這樣侮辱它。”
泠木惡狠狠地盯著何棄之,怒氣寫滿在了臉上。
“我承認【銀鱗】是把好劍,就是以我現在的技藝,沒有好的材料無法鍛造出超越【銀鱗】的劍。”
“但是,再好的劍,不在我的‘道’上就一點用都沒有……”
我的老師一如既往地打著啞謎,麵對兩人之間的談話,比起泠木而言我更是一頭霧水。
明明在生活上一塌糊塗的泠木居然在這上麵將自己擊敗,還真是讓人提不起精神。
“您的‘道’……”
換回之前的敬稱,想來麵對的極有可能是鍛造自己佩劍的男人,泠木的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還抱有尊敬的心情。
“在說這個之前,為什麼不問一下我為何會離開太一城,十年前那裏還是中原最富饒的地方之一呢。”何棄之唏噓著。
“像您一樣的鑄劍師,遊曆天下,自然無心留守一城……”
“錯錯錯!我可沒有什麼浪跡天涯的胸襟,比起那種事我更希望蹲在一口火爐前日複一日地打鐵。”
從眼前這個嚴苛的生活環境來看,要不是當真有遊曆天下的經曆,我還以為自己的老師一定是一名資深的“家裏蹲”。
“驅趕,放逐……你覺得用哪個詞來形容會比較好聽?”
“老實說,我就是你們士人口中的放逐者。”何棄之銳利的眼神對上了泠木的雙眼,像是要把眼睛深處沉澱的感情統統發泄出來。
“您是放逐者……怎麼會?”
嶄新的概念衝刷了泠木自己的大腦,在她的世界裏隻有做了壞事的惡人才會被流放。
“這裏麵一定是有什麼誤會?還是說您曾經……”
“我什麼都沒做,就是因為什麼都不做,所以才被驅逐的。”
“遊手好閑?”
何棄之無奈地搖搖頭,目光轉向身後的火爐,漆黑的瞳孔裏有火光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