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0,裁決者領地。
暴雨不知是何時停止的,隻是此刻泥濘滿地,放眼望去仿佛洪水剛剛退去。
咵嚓!
離地鞋子上流下一條條泥漿,遠遠看過去,就似這腳從未離開過大地。
如果是藍影在這裏,光著腳丫子的他恐怕寧願死也寸步不移。
“直到把那邊的世界打出個窟窿!”
真是白癡的發言啊!僅僅是為了賺錢活命的我難不成要對抗這個世界!?
隻是對於泠木心屬遊戲這一點,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認同。
曾經告訴自己要麵對現實,絕不逃跑的人竟然逃避現實中的一切,這難道不是對自己最大的諷刺嗎?
銀白色的光芒籠罩在泠木光潔的麵龐上,送走了房東大人,泠木卻遲遲不願上線。
是我的話起作用了?
隻要能讓泠木哪怕是稍稍增加麵對現實的時間,我都覺得那會是一場鼓舞人心的勝利。
疾步朝著山脈靠近,大約走了十分鍾的路程,熱氣就已經如期撲到了臉上。
拔出龍血劍,難言心中複雜的感情。要說習武之人最為尊師重道,哪怕是遊戲,既然有了師徒之實,再不濟也不該持劍巡上門來。
但是,為了那個被你傷害的笨蛋,你需要給我一個沉重的交代!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一邊打鐵的壯漢,一邊要吆喝著《道德經》的家夥,這種人要是起義,倘若真的到了文治武功樣樣皆通的地步,對天下的威脅自然甚巨。
鐺!
笨重的鐵錘撞擊在下方通紅的鐵具上,下一刻,鐵錘停在了半空。
“你來了。”
黑亮的劍身直指何棄之的脊背,然而背對著我的何棄之看不出任何異狀。
“你這又是何苦?”
鐵錘再度落下,鐵具被砸得更扁,逐漸成型的外形看上去像是在某種農具。
“裁決者,究竟是什麼!?”
裁決者絕不是什麼放逐者,但是憑借辯難,能讓以自身之道為傲的泠木險些崩壞的家夥,怎麼可能是普通人?
我喝問著他,眼中孕育特別的能量,【惡魔】蓄勢待發。
“裁決者……”何棄之像是在追憶,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恍惚,盡管如此手上的動作卻如機械般地繼續。
錘煉,淬火,似慢實快、一氣嗬成。
蒸騰的水汽飄到洞外,直飛上黑紅色的天,隻見整座山上空的雲團拖著好幾條來自四麵八方水汽構成的尾巴。
“我們……想回家。”
“回家?”又一次回避了我的問題,何棄之永遠藏著掖著的說話方式讓人抓狂。
何棄之抓起手中鍛好的農具,彎而扁的表麵有些眼熟,似乎是犁鏟的粗製品。
“這裏的地,荒涼而幹硬,不適合糧食的種植,隻是選用幹燥的硬木來製作農具會連腳下踩著的這一寸土皮都劃不破。”
何棄之摸了摸手上的鐵具,若有所指地道。
“那為什麼……”
——那為什麼還要選擇這樣的駐地?
這或許就是何棄之想讓我說出的話,放逐者……放逐者,之所以稱之為放逐者,正是因為他們無法選擇自己生活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