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空曠,曠野無垠,“鬼王穀”佇立在呼嘯的寒風中。
“鬼王穀”隘口西風漫卷,旌旗獵獵,營帳連綿,刁鬥森嚴,篝火飄搖,軍燈高挑,寂靜肅然。營地中除了值夜巡營的士卒,大部分將士已經入眠,唯有中軍大帳中燈火高照。
機甲猶自未眠,案幾上的茶水已經喝幹,起身慢慢踱出中軍大帳,已經是下半夜辰光。
大帳前建樹了三麵大纛,除了飄揚的馬賊大纛與第5集團軍大旗之外,那麵在綠色旗麵上繡著“機甲”字樣的軍團旗,代表著的是馬賊麾下由十一爺所統領的馬賊軍團。
張霖一紙調令,命十一爺率一個主力師團西行,駐防於茫茫鬼蜮荒原,並接受行營第51軍軍團長法官的節製調遣,習慣於服從的機甲二話沒說,就領軍西進,爾後在法官的指令下,駐防於“鬼王穀”,緊緊扼住鬼蜮北道的咽喉。
耳畔橐橐靴聲傳來,機甲循聲望去,卻是行營第51軍軍長法官在幾位軍刀親兵的扈從下從營地遠處行來。
機甲定定神,迎了上去。
這法官可能是馬賊軍中最有威望和手段的一位大馬賊了,早年隨伯爵放馬東北邊陲,屢立戰功,軍中甚孚人望。
張霖主政以來,不但把他那兵員不足兩萬人的兩個師團全額補滿到三萬七餘人滿編,且全是不打折扣的精壯士卒,無一老弱,作為北方集團軍主將,法官把個集團的北線邊塞鎮守得鐵桶一般,無論是聖會、鬼族的遊騎諜探,還是從羅刹、關東過來的馬匪,都難以逾越雷池一步,讓少帥張良得以放心大膽在北路調兵遣將頻繁出手,取巴山、攻北野牛,而無後顧之憂,其坐鎮後方的功勞不小。
機甲單手撫胸作揖再拜,法官拱手回禮畢,問道:“十一弟無需多禮,還沒有趕到嗎?諜探的消息如何?”
“四哥,諜探的飛鷹傳訊已經到了,依其行程來看,當在黎明前後抵達‘鬼王穀’。四哥還是先回帳歇息吧。”機甲禮道。
“睡不著了,這巴地一役謀劃許久,至關重要,必須一役而定乾坤,事關咱們南征大計,不能不慎,不可不慎。”法官道。
“法官,憂勞公事也需保重身體啊。”機甲勸道
“哈哈,有勞老十一關切,老哥身子骨尚算健旺啦。”法官笑道,小良子的秘令,是要他在主力軍團拿下巴山之前,相機攻取巴城,控製野牛所轄全境,以之作為北路軍將來西取‘梧州’的前哨和兵馬糧秣集結轉運的中樞。
那野牛所控製的不過是雞屁股一般的一小塊地方,綠洲草場有限,之所以能在周邊數強之中勉強維持,實在是有點僥天之幸:與巴城接壤的妖部與狐族戰火時起;東麵的‘龍宗’內亂方興,北麵的獵豹主政為時尚短,東進南下用兵頻頻,也暫時無暇顧及名義上依附於“光明聖會”的野牛領地。
野牛能在列強夾縫中勉強生存,實在是時勢所致,否則早就被滅掉不知道多少回了,說起來對野牛最為寬仁的就是馬賊北方行營了,立軍前後,幾乎未在巴地動過刀兵,一直對野牛采取羈縻之策。
但是,這一次,馬賊的最高統帥張霖顯然已經對這些背信棄義、反複無常的南方宗族失去了原本的耐心,不想再沿續一向以來的寬仁之策,野牛的存在已經成為馬賊南征大計中的絆腳石,必須搬掉這塊大石頭,而身為被線主將之一,法官深知此事幹係重大,因之夙興夜寐,糧餉兵員事事過問,不敢輕忽,這一戰成敗關係士氣甚巨,不容有失,必須一舉克定。
“快天亮了。人也差不多該到了。”機甲話音剛落,遠方沉黑的天邊,鬱雷滾動,幾道旗花火箭相繼升空,在黑色的天幕下放出一路燦爛的煙火。
“來得好快!”法官脫口說道,這夙夜不寐都要等待著的人比預計中到達的時間要早了很多。
轉瞬間,號角嗚嗚,是當值部伍出營列陣的號角聲,營地內外的巡夜騎士和警備騎士都聞聲而動,除此之外,整個營地仍然一片寂然。
矛戟如林,刀盾如潮,戰旗烈烈,人馬雄壯,出營列陣的飛鷹騎兵,在火把的照耀下行伍嚴整,沉靜有序。鬥篷飛揚,贓旗獵獵,被寒風吹得時明時暗的火把映照著列陣的騎士,威武而有點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