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淒美絕烈的劍光,迫得那淩空撲來的獨臂眼鏡聖騎士亦要低吼一聲,身形倏然拔起,化不可能為可能的橫移數尺,大袖中突然彈出一口短刀,劃出一道寒芒,斜削而下,卻是無聲無息,陰毒刁鑽。
在同一時間,幾個身著月白袍的聖教徒,猶如鬼魅般從驛道兩側衝出,雙目爆射陰冷至極的異芒,氣機鎖緊了蕭霓妃、千麵狐等人,他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阻截隔斷她們這幾個武技最為強橫者對張霖的任何支援,而且從他們表現的實力來看,也確實可以做到這一點。
陰寒無比的氣勁,潮水般侵入氣脈,使得蕭霓妃、千麵狐等人不得不爭取刹那間回氣化解的時間。
淩厲的刀光破入那妖幻般的劍影,張霖陡然憑空生出一種人生無常,世事虛幻,不可捉摸的悲泣憂傷,這悲泣憂傷好無來由,全力劈出的淩厲刀光亦為之一黯,這一刀便真的成了妖幻泡影,再不能對當麵敵人形成阻截之勢。
——這幻像卻是可以致人於死地的烏鴉詭異心法。
張霖了然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他唯一能把握的隻有他自己。
他斷然棄刀!
烏鴉似未想到馬賊皇帝張霖如此絕決果斷,竟然在這時棄刀;張霖這時才爭取到了機會,從馬背上翻騰而起,如空中飄搖的雪花,似迎風飛舞的蓬草,飄搖直上,右手拇指上的飛戒如陀螺地疾旋,瞬間跳到了指尖上,愈旋愈快,小小的一個戒指,竟然發出刺耳的尖嘯,倏然嗚地一聲怪響,以雷霆萬鈞之勢奔襲烏鴉。
這枚由西南暗器名家旱魃專門為張霖設計打造的飛戒斜飛而下,劃出一條弧線,襲向烏鴉前胸,風雷隱隱。
烏黑戒指穿破層層劍氣,勢若奔雷,厲嘯若泣,聲遏行雲。
劍芒潮湧,微微偏向,凜冽的妖光映著地上的雪色,宛如碧海潮生,月華朗照;奔雷疾飛的飛戒,劃過一道模糊的弧線,如飛鳥投林,靈動非常的破空而至。
妖芒陡盛,向前翻湧,芒尾與那疾旋飛射的飛戒,碰個正著,斜掃而過。
清清一聲音細細,妖芒掃過,飛戒已失卻準頭,向下急墜。戒墜至中途,卻又回光返照,反而躍升飛旋,一曲一折,向上一竄,怪嘯斜切。
四麵合圍堵截的炫麗妖邪劍芒分湧斜挑,嗤然一聲當中劃,四野忽忽聞裂帛,以精鋼合以烏金鍛造的沉重戒指在刹那間被劍芒分剖成兩瓣。
兩大絕頂高手磅礴氣勁凶猛的衝撞,猶如轟雷炸響,震驚百裏,九天殷雷之勁至此方才迸發,惡鬥鏖戰的人們都不免為之身手一滯,數十匹雄健的戰馬在嘶鳴聲中諸竅流血轟然倒斃,其它戰馬也在瞬間萎靡不振。
妖芒嘶嘶,芒尾如彗星掃掠。
被剖分為兩片的戒指殘片仍然劃著怪異飄忽的模糊弧線旋轉跳躍,頂在妖芒上楔鑽旋切,愈進不得,愈是急旋,愈轉愈快,愈磨愈少。
妖芒稍退陡進,劍氣縱橫,飛戒殘片終究已經是強弩之末,嘶嘶之間被絞得粉碎,一天粉屑瞬間就被強烈無比的氣勁摧滅,挾風蓄雷而進的烏金飛戒在彈指之間灰飛煙滅!
張霖趁機吸入一口長氣,向後翻仰,在即將合圍的妖芒劍氣中扭身斜竄,呼的一聲脫出對手的殺意籠罩,在幾步之外踉蹌後退,鮮血衝喉而出,一串觸目驚心的血花次第綻放,斑斑殘雪上留下一朵,兩朵,三朵……
舊傷未愈的張霖耳邊響起惶急的叱喝怒吼,如潮劍芒宛如妖魔,四麵合圍,洶湧滂湃,張霖再度即將沒頂——
千鈞一發之際,十幾柄飛斧猶如疾電流光,難辨形影,從上空旋轉楔入璀璨凜冽的妖芒之中,卻如泥牛入海再無消息。
張霖雖然是踉蹌而退,卻是順勢使出天魔步的巧妙步法,足下瞬息間連踏數步,身子忽傾忽倒忽撲忽跌,前幌後搖左擰右擺,務令對方摸不清去勢,刹那之間整個身形斜移了數丈之遠。
張霖再吐出一大口鮮血,踉蹌後退,終於艱難地在陰陽界上抽身退了一步,性命暫時還在自己掌握之下。
仿佛奇跡般從烏鴉的妖芒中闖出生天,雪原上爆出一片抑製不住的歡呼,馬賊低落的氣勢陡然高漲。
這時,蹄聲如雷,弓弦驟鳴,槍聲大作,利箭生嘯,弩矢如雨,瓜哥洛等殿後的一撥馬賊在這緊要關頭終於急馳趕到!
冰雹般的火彈、驟雨般的厲箭,一如潮水般傾瀉,如同閃電般連續不斷地宣泄在妖芒之上。勢猛力沉的鏢槍、勁厲無比的飛斧,嗚嗚怪響,化作無數虛幻模糊的飛光掠影,不停地越空攢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