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停放屍體房間內。
“你確定要這麼做?”皇甫軒沉穩的聲音有一絲不確定。
楚楚解著胡嬤嬤的衣服扣子“沒錯,嬤嬤死前緊緊揪著心口的衣服,也許是心髒受創,想知道真相,就隻能,解剖屍體,檢查心髒。”
皇甫軒微微皺眉“朝顏,軒哥哥知道你難過,但難過也不可莽撞行事,此事還是……”
楚楚雖來自二十一世紀,即使如此,說不在乎也是騙人的,但她更相信,比起屍骨,胡嬤嬤更願意讓她查清真相。
“孝經有雲: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自爹娘辭世,顏兒日日惶恐,是嬤嬤片刻不離,守之護之,她與我並非奴仆,更甚母女之情,解剖屍體,我又如何忍心?”楚楚說著淚便流了下來“我有多心疼,就有多恨,嬤嬤死於非命,我若隻顧孝經,未能找出真凶,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見皇甫軒表情鬆動,她跪下,皇甫軒不自覺得後退兩步。
自楚楚穿越來到此地,這兩幾日跪的次數,比這幾個月都多,她什麼都不在乎了“軒哥哥,顏兒知道了此事不該求你,你是太子,多有顧慮也是應當,但顏兒不知該去求誰,不然這樣,軒哥哥幫顏兒這件事,顏兒求皇伯伯解了玉兒姐姐的禁足可好?”
皇甫軒輕搖著頭“你當我是什麼人了?玉兒有錯她自當受罰,怎可與這事相提並論,你快些起來?”他目光移向嬤嬤,覺得自己的膽量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父皇曾說過,為君者,必定舍比得多。”說著,便優雅的拿起匕首“得罪了。”
皇甫軒刀工還是很好的,不一會兒就挖出了心髒。人已死,血液凝固,黑紅一片,刺傷楚楚的雙眼。
皇甫軒的貼身太監將心髒放入水中,清洗了三遍,方才看得清楚。
小太監出去後,楚楚見皇甫軒準備去拿,連忙阻止“軒哥哥小心些,表麵看不出什麼,並不敢說就不危險了,軒哥哥太子之身,不能再過涉嫌,還是由顏兒來看吧!”
皇甫軒不顧她的阻攔,安撫的笑道“你且放心。”他仗著身高,饒過楚楚,身在胡嬤嬤心髒處,拿起來細細觀看檢查。
楚楚也忙棲身上前,不過他們看了好一會兒,也沒看出什麼,楚楚開始懷疑,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皇甫軒又拿起匕首“既已如此,也不怕在割上幾刀。”手起刀落,割開心髒。讓楚楚的心髒亦是一緊,疼的揪心。
皇甫軒皺眉,小心翼翼的在刀口處,抽出一絲軟如發卻閃著銀光的東西。
“這是什麼?”楚楚畢竟對這古代的東西不是很了解。
皇甫軒神情嚴肅,心事重重“這是毛針,細軟如發,是江湖上的一種暗器,以內力灌注便可堅硬,打入心髒,又因太過細小,看不到傷口”他也是第一次見識到真物,看來,凶手真的是江湖中人。
楚楚如墜冰窟,心亂如麻,看來沒錯了,王德勇的死,嬤嬤的死,都是……可是為什麼?到底會是什麼原因?
無論如何,以自己現在的情況,根本連自保都難,既然暫時不想殺自己,自己就隻能按原計劃離開皇宮。
“我這就稟告父皇此事。”
“軒哥哥不可。”楚楚抱住他的腰“今日之事,誰都不能告訴,尤其是皇伯伯,”
皇甫軒不解“為何?”
“軒哥哥不覺得嬤嬤死時的樣子,和我父親死時很像嗎?此事並不簡單啊!”他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的看著楚楚。
楚楚拉著他的手,懇求他道“軒哥哥,答應顏兒,今日之事是你我的秘密,切不可說出去,顏兒答應軒哥哥,總有一日,顏兒會給軒哥哥一個交代。”
皇甫軒猶豫著“可是,我又怎能欺瞞父皇?”
“皇伯伯並不知情,怎能用欺瞞二字?顏兒長大以後,願答應太子一事,隻要不是昧了良心的事,即使殺人放火,顏兒也願為太子殿下達成。”胡嬤嬤定是聽見了什麼,才會被殺之滅口,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不知下一個死的會是誰了。
皇甫軒似想到什麼,眼神微妙,流光溢彩,笑容溫潤的道“好,記得你今天你答應過我的話。”
“顏兒絕不會忘。”自此,算是受製於人了,不過他是太子,能求自己什麼事?楚楚又放下心來,他們將一切恢複原狀,宮中不許祭奠,所以楚楚也沒敢燒紙錢,隻是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為胡嬤嬤報仇。
出了停屍房,夜裏的空氣清涼,蟲聲唧唧,天上綴滿了閃閃發光的星星,楚楚仰頭望著閃閃的星空發呆,忽略周身一切,仿佛回到現代,站在陽台望著星空,喝著紅酒,耳中滿是不堪入耳的呻;吟聲,紅唇勾起,露出諷刺的笑。
一件帶有溫度的長衫披在她身上,皇甫軒為她裹緊他的外衫,幹脆把她抱起“朝顏心智似乎成熟了不少,卻不是軒哥哥願見的,顏兒放心,軒哥哥定會護你一生的。”言語中不無心疼。
有人真心疼愛真好,上輩子,處處無情。處處背叛,讓楚楚練就無心無情,這輩子,有胡嬤嬤愛著,皇甫燁然護著,即使是因為木雲棉,他亦感動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