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些事情的結局注定無法更改,可是內心的悔恨和一股沒由來的憤怒和痛苦如同萬蛇噬心一般,他不甘,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在嘶吼,那是絕望痛苦的吼聲。
“爸媽!!”
他抬頭仰天大吼,淚如雨下,伸出雙手胡亂的抓向虛空,似乎想要抓住些什麼挽留些什麼,可是他卻什麼都不能做到。
他瘋狂的尋找,尋遍每一個角落,可是每一件東西都會讓他更加傷感,發黴受潮的臥室,簡單的家具,變質的泡麵,這一切都說明兩個老人的晚年生活很不寬裕。
他心中默然,當年在龍組執行任務的大部分資金財務他有很多都留了下來,而後以匿名的方式給老家回寄過不少,存款金錢都應該還有許多,怎得他們的生活卻依舊如此的清苦拮據呢?
直到他在一個相對新一些的衣櫃中發現了很多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衣服,每一件衣服都保存的很好,隻是因為經常折疊造成了許多地方都留下了折痕,那……都是屬於他的。
張蕭哽咽著,雙手顫抖撫摸著那些衣服,將頭撞在地上,跪在那裏,不願意起來,他的雙拳緊握,一滴滴鮮血從他緊握的拳頭縫隙中緩緩流了出來。
一張殘破的紙張同一時刻也映入張蕭的眼底,看那泛黃的紙張和殘破的痕跡,赫然是從那本日記本上撕扯下來的,張蕭將那張泛黃的紙張拿在手裏,身上卻止不住的爆發出無比濃烈的戾氣。
“我和老頭子用所有的錢財苦苦哀求了三天,終於換來這條街依舊保留著原來的麵貌的決定,雖然身上並沒有多少錢了,但是我們並不後悔,因為一旦規劃翻新後,小蕭這個沒有方向感的孩子一定會迷路的,他會找不到回家的……”
文字寫的很粗糙,甚至有些地方都是用拚音代替的,那最後一個“路”字卻不知道因為什麼耽擱了,一直都沒有寫下來。
雖然在極力的控製,但是他的腦海裏依舊會浮現出老兩口苦苦哀求時候的模樣,花白的頭發,蒼老的麵孔,一臉深深的褶皺,相互攙扶著苦苦哀求著對方,求著幾名身穿“有關部門”的製服年輕人。
即便是極力的控製下,張蕭的拳頭下依舊是有一條條縫隙蔓延了出去,這是一個令人無法接受的結局,暴虐的氣息在複蘇,煞氣實質化繚繞流轉於張蕭的周身,憤怒使得他的雙眼一片紅色的混沌,他真的憤怒了,憤怒想要殺人!
此刻的張蕭就像是一頭暴怒嗜血的凶獸從沉睡中漸漸蘇醒了過來,實質化的殺意充斥在這個小房子裏,許多花瓶家具紛紛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眼看就要“砰”的一聲破碎掉。下一刻,張蕭身上的殺意和煞氣卻如同潮水一般飛快的消失退卻不見了。
“哎……”他歎了口氣,事到如今追究這些還有什麼用呢?父母用了所有的積蓄隻是為了自己能夠認識回家的路。
張蕭大哭,晚了!終究還是晚了!當初想要闖蕩出個模樣後才回家,之後有了這資格,想要回家卻被卷入了異界,每一次在異界做夢都會淚流滿麵,夢到自己的父母,他們的飯菜,他們的話語,他們的關懷,每每想到這裏都是他瘋狂修煉,艱苦奮鬥的源動力,如今終於回來了,卻已經晚了,不顧一切,隻是為了今天,出現在老人的身邊,可終究是晚了。
張蕭大哭,不斷的悲呼,呼喚父母,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淚水長流,感覺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那些慘死在他殘刀之下的敵人若是看到這一幕,或許會驚呆了吧,這個殺伐果斷冷血心狠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樣的一麵?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張蕭的心裏空蕩蕩的,他雙目無神,抱著膝蓋坐在那裏一動不動,讀完日記,看完家裏的一切,他已經能夠猜測到兩個老人的最後結局了。
張蕭蜷縮在那個角落,不停的發抖打顫,整個空房間似乎格外的寒冷,從外頭一直冷到心裏。他像是個受傷的孩子,一動不動呆坐了一天一夜,眼中空洞,打量著家裏的每一件物品。
直到第二天他才緩緩起身,神色木然的緩慢從房子裏走出來,每走動一步,都仿佛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望向天空,一切都變得灰暗了,連太陽都失去了光彩,一切都如此的壓抑。
看著古舊的四合院式的房子,他抽盡了還剩下的所有煙支,背對著這古舊的房子,他嘴裏喃喃著:“七年!才七年!都已經七年了啊!”搖晃了一下腰間早就已經幹涸的酒葫蘆道:“接下來,是不是就該去看看龍組的朋友們了呢?他們會不會也憑空消……失……消失!龍組!”暮然間張蕭像是想到了什麼,猛的驚呼了一聲,緊張,期待,恐懼,悲傷等等諸多神色不停的變換了幾次,而後原地吹拂過一陣勁風,張蕭的身影赫然已經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