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電扇不知道啥時候被誰打開了,發出呼呼的響聲。劉偉躺在病床上心裏依然難以平靜,他等著時間快點過,趕緊拍片看看到底能不能出院,又怕片子拍出來結果令他失望,但是,最終他還是橫豎橫下一條心,隻要自己尚有一口氣,就是爬,也要爬回去,看到爸爸最後一眼,為父親培土送終。正當劉偉思前想後朦朧之際,王玉春催他去到機房拍片,他興奮地下了床,穿上鞋,硬是自己走著去了。等拍完X光片,再回到病房時,他心裏似乎輕鬆了許多,自己坐在椅子上,讓表哥上床休息,“玉春哥,我現在好多了,你上床休息吧,熬了一夜,你也該好好歇歇了,趕快睡一會吧。”王玉春趕忙說:“還是你上床躺著吧,我在這椅子上就能對付,計劃生育抽查時都是這樣熬過來的,習慣了。”就這樣劉偉又上了床,王玉春重又坐在椅子上休息。
中午,又到了吃飯時間,這一次,王玉春跑到街上吃的渴的全都帶來了,擺了滿滿的一床。劉偉的心情也似乎好了許多,胃口大開,他飽飽地吃了一頓,隻等下午看片子的結果。
大概是下午四點鍾光景,護士傳話讓王玉春到趙醫生那裏去一下,一同看看片子的結果,劉偉要跟著去,被王玉春拒絕了,王玉春安排劉偉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著,自己一個人到趙醫生的辦公室去了。
王玉春一踏進趙寶亮的辦公室,趙寶亮就拿起桌子上的X光片對王玉春說:“裂縫倒是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到底是年輕,加上用藥及時也沒什麼炎症,不過我還是覺得臥床休息的好,”王玉春接過趙寶亮遞過的X光片,似懂非懂地看了看,歎口氣對趙寶亮說:“這家夥很倔,他認準了的事不好扳,我先給他說說,”趙寶亮望一望窗外,略有所思地說:“難啊,那就這麼說吧。”王玉春笑了笑對趙寶亮說:“讓你費心了。”便走出了趙寶亮的辦公室。
當王玉春從趙寶亮那裏出來,重新走進病房時,劉偉馬上從床上坐起來問道:“玉春哥,咋樣?咱可以走了嗎?”王玉春馬上收起臉上的笑容,他定了定神,故做嚴肅地對劉偉說:“看來你隻能在醫院躺著了,片子衝洗過來了,情況雖然不是太壞,但你還是不能走動,必須在床上躺著。”劉偉興奮的勁頭一下子沒有了,象霜打的青菜蔫了下來,他低下頭默不作聲,臉繃得緊緊的,眼淚似乎也要滴下來了。王玉春見劉偉不吭聲,心想可能是自己的話振往了他,便坐下來安慰道:“現在你還確實不能動,等你的腿好了,到舅舅的墳上大哭一天都行,現在就是你不回去,舅舅在天之靈也不會怪你的……”王玉春斷斷續續地說個不停。可是,任憑王玉春怎麼說,劉偉就是不吭一聲,大約五點多鍾光景,王玉春被護士叫去接了個電話。電話是縣計劃生育委員會打來的,說縣計生委要到柳溪鎮檢查工作,縣裏主管計劃生育工作的副縣長也要來,讓王玉春作好準備,順便通知鎮長和書記一下。王玉春接完電話回來,急匆匆對劉偉說:“偉弟,你自己先呆一會兒,縣裏計生委要來人到咱鎮檢查工作,我得去安排一下,等一會再過來。”“你去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自己完全能照顧自己,你隻管忙你的去吧。”劉偉爽快地說。
望著王玉春匆匆離去的身影,劉偉又陷入了沉思。明天父親就要出門了,家裏不知道折騰成啥樣了,我若明天不能回去,爸爸豈不是連個領路出門的人都沒有嗎?現在片子已經拍出來了,表哥還是不讓出院,也不知道他是跟趙醫生咋說的,不如現在趁機一走了之,但轉念一想:這樣幹也不是十分妥當,這樣一來怎對得起表哥和趙醫生他們呢。又一想,若不這樣幹,自己又怎麼可能回到家呢,思忖再三,劉偉最後還是下了決心,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先回到家再說,到時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我一聲不吭任他們說就是了,想到此,劉偉便翻身下了床,對鄰床的病友打了個招呼便出了門。
劉偉能逃出醫院嗎?他又怎麼走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