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會呢!咱爸都是訓你,哪一次不是你惹他老人家生氣了,我再幫你哄。再說,我知道,這種事沒有準確的消息,肯定是先不能告訴咱爸的!我可不想……”建敏說到這,又住了口,她害怕提起那些難過的往事,讓哥哥的心情傷感起來。
“你呀,先不告訴咱爸這主意倒是對的。也說到哥心坎裏去了。咱爸那思想,跟咱們撞不出火花,隻能起大火。”
“那是,咱們兄妹倆,多少日子不見心靈也是相通的。我哪次不是表麵上聽咱爸咱娘的,其實還是跟你一氣。再說,就是你什麼都不講,我也有處打聽你的事。”
說完,建敏眼睛瞄著豆豆,臉上又現出了那種狡黠的笑。人還踮起腳,把嘴巴湊向夏建東的耳朵,極小聲地說道:“哥,你的眼光不錯,看上去是有點土氣和野勁兒,可一看就知道活潑善良可愛,跟獵人最喜歡打的野味兒似的。她,跟你絕對搭。這一次,要是覺得挑準了是自己喜歡的,能抓住就抓緊點,別再放跑她了!”
“對,是這麼回事,看病的事得抓緊,明天一早我就到國梁哥還有豆豆他們村,給病號看病。細細的看。用心的看……”建敏說話的時候聲音是極小的,夏建東說話的時候,聲音卻是極大的。他故意這麼大聲的說,好讓豆豆和華國梁以為妹妹和自己竊竊私語,也都是說的看病的事兒。
建敏聽著哥哥的話則會意地直點頭,聽到他那“細細的看。用心的看……”更是直接把大拇指伸到了哥哥的臉前頭。哥哥這種別出心裁的掩飾,讓她更加確信豆豆在哥哥的心裏地位真的蠻重。
建敏的心裏有了數。可是,夏建東自己,卻還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對於豆豆,他也說不上是怎麼一回事,感覺真的像是鬼迷心竅,一個普普通通的鄉下野丫頭,偏偏就給自己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這已經是他幾年來都沒有過的感覺。在太久的日子裏,他的心都為永遠離開的玉梅守著,幾乎把心守成了一座墳。
可是,如今這座墳卻好像遇到了一場大風雨,大雷電,突然被劈開了,裏麵就好像開出一對比翼齊飛的蝴蝶來。這種感覺,讓他開心,又讓他難過,心裏燒燒的,燙燙的,自己也辨不清這究竟是怎麼一種滋味。
但夏建東不想,這麼快就把自己的心思表達出來。他喜歡做有把握的事,他想更準確地了解豆豆內心的想法,也想讓豆豆更多的了解自己——包括自己曾經的婚姻,還有自己已經長到七歲的兒子。他知道,他們以後,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互相了解。以前,他沒能給玉梅一個真正的用心的承諾,如果生命裏再有一個住進自己心裏來的女孩,他一定要給他一個承諾,而且一定要真心的告訴她,然後,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用心的把它兌現。
夏建東和建敏又聊了一會兒雲鵬和雲軒兩個孩子的事,不知不覺天已近晌午。華國梁的針灸也做完了。
“建敏,反正雲鵬有娘幫你看著呢。不如中午,你也陪著我,跟國梁哥還有豆豆一起去那家老字號去吃驢肉火燒吧。”
“好吧,我也好久沒嚐到正宗驢肉火燒的味兒了,還真有點想念那味道了。”
說完,四個人關了診所門,目的地——附近那家最正宗的趙家驢肉火燒老店。
一路上,建敏對豆豆的情況幾乎挖了個底朝天。豆豆也是個直性子,有什麼說什麼。
於是,建敏很快知道了豆豆父母早亡,自己是老大,家裏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從四年前開始,就在本村的地主華大貴家做活兒。負責給他家洗衣、做飯,縫補衣服,打掃衛生,不過因為弟妹小,又有國梁哥一家幫著說情,勉強央求了晚上可以回家睡覺,照顧弟妹,幫他們幹一些家務活。
“豆豆你還真是個好樣的,小小年紀就擔起一家人的生活擔子。我十幾歲的時候,可是什麼都不會幹。每天就知道玩呢!”
“其實,這也沒什麼。有大娘和國梁哥,還有彩霞嫂子在,看著弟弟、妹妹一天天長起來,我已經很走運了,苦也覺不出了。因為國梁哥,我去地主家幹活,都減了四年期呢。再幹兩年,我就可以熬出頭來了。”
明明是很辛苦的事,可讓豆豆說起來,倒好像是很幸運的感覺。
“豆豆,已經是過去了的事了,還提那些幹什麼?快別說這些了。”
華國梁這樣說,夏建東知道他是有意岔開話茬,故意不讓豆豆講出他們一家幫助豆豆姐弟三個的事來。可是他越是這樣,夏建東就越發納悶:這個小小的豆豆,身上究竟遇到過怎樣的磨難,產生了這樣大的能量?又得到過國梁哥一家怎樣的幫助,讓她對他們如此感激,兩家幾乎都要合成一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