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建東的好日子第二天就要到了。
知道那個秘密的人,都出現了極度的興奮。同時,距離那個日子越近,大家的心裏就越發生出幾絲隱隱的擔憂,就是夏家老爺和張家老爺那樣大的勢利,傳統的思想又都那麼強烈,這“調包計”不會帶來什麼不良的連鎖反應吧?!
可是,他們又都一遍遍提醒著自己,一切都安排得那樣妥當,即使知道,也會是在已經拜堂成親之後,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他們即使再生氣,又能怎麼樣?何必都自己嚇唬自己呢?還是一切都向好的方麵想吧。
夏建東一直都是看上去最沒有什麼擔心和害怕的那一個。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可是,許是自己的計策終於得以實施,馬上可以和心愛的豆豆在一起了,結婚的前一天,他也一直處於過度亢奮的狀態。不管是什麼時間,什麼狀態裏麵,他的腦海裏都像過戲詞一樣,反反複複想著第二天自己所有的安排是否還有遺漏的沒有考慮周全的地方。
這天的病人依然不算少,夏建東感覺給每一位病人看病的時候,都有點飄飄然的感覺。他幾次有意的控製情緒,才算勉強把那些重點病人給照顧到了。以至於到了下午的後半晌,出於對病人健康的考慮,病情較輕,更多隻是想來做做檢查的幾個病號,他都對人家說:“我夏建東對不起大家了,明兒結婚,辦喜事,今兒有點過度興奮,怕狀態不好,給大家看病有看得不當的地方。所以,今天我給大家開張條子,兩天之後,十日之內,你們都可以憑借這條子再來找我看病。到時,絕對不會再另加診費。”
這些病人倒也開明,都拿了那條子離開,臨走時,還不忘樂嗬嗬地祝福夏建東“喜結良緣”,並表示過幾天一定再來。夏建東則把提前準備好的喜糖分送給這些人,算是對他們的一種謝意。
病人們終於走幹淨了。夏建東也拿了一塊平時用做給自己提醒重要事情的小黑板,用粉筆在上麵鄭重地寫下四個大字——“歇業兩天”,然後拿了釘子、錘子,把它拿出去釘在了門外麵。
一切都處理完了,夏建東才脫下他的白大褂,坐下來,喝一杯茶,讓自己平靜平靜心緒。
“夏大夫,俺的胸口疼,疼得厲害,能不能可憐可憐俺,破破例,把歇業的牌子摘了,給俺看看病!”一個蒼老、顫抖的老大爺的聲音從診所門外傳來。夏建東一聽是年老體弱的重病號又出現了,忙放下手中的杯子,飛快地走出診所門外去。即使心情激動,不是那麼容易靜下心來好好給病人看病,而且,歇業的牌子都掛出去了,他也不想讓每一位需要及時救治的重病人來到自己診所這裏還看不上病。
可是,當他站到診所門外麵,再找人時,發現根本就沒有年老體弱的老大爺。隻有三個黃包車夫,擦了把汗,把停在診所門前的黃包車拉起來,又一路急急地走了。
夏建東以為剛剛是自己精神亢奮,產生了幻覺。就搖了搖頭,又重新走回到診所裏,坐下。又端起了那杯茶。
“夏大夫,夏大夫,您開門呀,給看看病吧,可憐可憐我這快死的老頭子吧!”那可憐的蒼老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夏建東再一次飛快地跑出去。
依然是沒有人,隻有來往穿梭的人群,自顧自地走著。夏建東更納悶了。
不過這一次,夏建東再回到診所裏,也變得更聰明了。他並沒有坐回到椅子上去,而是偷偷蹲下身子躲在了門後麵。他想知道,自己一出去就沒人,一進來坐好了,馬上就又有那聲音傳出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已經開始發覺這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好像有人在整一個“惡作劇”。
“夏大夫,夏大夫,您就這麼沒有愛心,一點不知道可憐我們這些患重病的窮苦可憐人哪……夏大夫……”
這個聲音一出,夏建東馬上從門開著的那個縫隙鑽了出去,外麵的人一見夏建東出去,馬上就要跑,卻被夏建東一伸手逮了個正著。
“喻維寧!原來是你小子在這裝神弄鬼的!”那個人捂住自己的臉,夏建東卻偏拉著讓他回身,兩個人目光相對的時候,夏建東這才看出假扮重病的老大爺的,不是別人,正是他上學時天天長在一起的好哥們兒——喻維寧!
“你們倆,也別躲著啦!都一起出來吧!”喻維寧一句話,張翰和劉一辰也訕笑著從診所後牆邊轉了出來。
“你們仨也真是的,都小三十的人了,隻要到了一塊,還總喜歡玩這個!”夏建東用手指分別點了點三個人的頭,做了個“槍斃”的手勢,笑著說道。
話語間有一點小小的責備,但那責備裏也帶著親切和不見外。
“我們倆,有這心,也沒這膽,也就在旁邊看看熱鬧。哪次還不是他,說了算,定了幹,不弄出點樂子來不罷休!就權當是我們仨提前給你的喜事預預熱吧!”張翰指著喻維寧,為自己和劉一辰辯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