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曾經的經曆,在這一刻從意識之中翻湧而出,有那死在自己手中的對手,也有被種種恐怖手段折磨的倒黴之人,更有連綿戰鬥間,大量修士如最不值錢的雞蛋一般,被輕鬆打碎,甚至還有自己當年,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村子被摧毀,自己被隨手扔進血池之中。
這一切的一切,到最後都重新回歸到王鴻飛身軀之上,那可是曾經壯碩的可以對抗金丹攻擊的強悍,此刻卻連站起來行動都已經完全做不到,這等對比,不管對誰,都是極大的震撼。
一種可怕不斷在心中翻湧,好像要把他徹底吞噬一般,隻是內心的倔強,總好像是最為堅韌的頑石,不斷的抵擋著這些翻湧而來的黑暗,足足有一刻鍾時間,那好似沉寂的頑石陡然爆發,化作最為灼熱的光和熱,驅散這漫天烏雲。
李淩眼中閃過堅毅神情,此生寧願戰死沙場,三魂七魄煙消雲散,再不複存天地之間,也絕不願忍受這安坐門中,眼睜睜的看著死亡降臨的孤寂,不是踏上巔峰,便不願再這半途停頓,為他物所誘。
從沒有一刻,他是如此的堅定自己的決心,不再是之前的簡單生存,而是變成了此刻的堅決,一種不達到巔峰誓不罷休的決絕,隨著他這種更加昂揚的心氣在心底浮現,首先是心神之中開始悄然變化,到最後,全身真元都開始悄然變化,這也是一個人的狀態,對於功法的反作用。
有了這般想法的李淩,重新恢複了平靜,甚至臉上都沒有之前的波動,走下執事殿,還笑著和程路寒暄了幾句,讓滿臉憂色,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程路有些不知所措。
之後李淩先將那些剛剛加入的護衛隊員,安排了住處,並讓程路幫助他們選擇自己的功法和陣法,進行初步的調整和功法的改變,但隻是這些,沒有半年時間,是很難完成的。
之後他又去看望了一下令鬆、武魁他們,之前的戰鬥,他本以為這些人都被那白衣秀士吳秀然殺掉了,卻沒想到,隻是被製住,並沒有來得及動手,戰鬥結束後,很快便被巡查小組發現,帶回了宗門。
相較於慘死當場的傳功長老孫宏蘊,其他人的傷勢雖然嚴重,卻並沒有性命之憂,隻是在元嬰境修士的手底下,即便是最簡單的截脈定身之法,也有著極大的傷害,好在經過幾個月的調整,都已經有了不小的恢複。
王鴻飛長老的情況,他們也都聽說了,本想著還要好好安慰一下李淩,卻不想,他的狀態竟然極為平靜,也讓幾個和他不熟之人心生不滿,心直口快的劉明秀更是直接冷言以對。
對於這些,李淩都沒有任何反駁,隻是第二天,便早早的來到執事殿,陪著王鴻飛聊了起來。之前時間還有些短暫,這一次李淩便發現,隨著精氣神的損毀,其實長老的記憶也已經出現了問題。
對於久遠以前的事情,反而記得頗為清楚,可越是靠近的事情,反而越是記不住了,隻是他也並不在意,反而笑著聽他說起,當年剛剛入山時,與五位師兄師姐間的趣聞,倒也讓長老不時大笑起來。
這個期間,李淩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陪著王鴻飛,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長老的記憶力也開始迅速減退,很多事情都說的顛三倒四,甚至連李淩,有時候也遺忘了他是誰。
這個過程中,門中一些相熟的長老也會上門探望,到最後往往都是搖頭歎息,甚至連四位山主和掌門,也都多次前來,同時還帶來了許多珍惜靈藥,卻都沒什麼效果。
這期間,李淩都顯得頗為失禮,不僅不會迎接,就連基本的招呼也不打,隻是將精力盡數放在王鴻飛身上,好在他此刻的實力,除了五位元嬰大修士,其他人根本沒有耍橫的能力,也便任由他如此肆意,隻是各種流言風評便流傳開來,他也毫不在意。
直到三月後一天早上,就在李淩看著麵前仿佛胡畫,又似乎帶著規律的複雜陣圖,等待王鴻飛從迷糊中恢複時,突然聽到這幾天難得完整的話語:“徒兒啊,能有你做徒弟,真好,這裏有我的心血,莫要浪費了。”
李淩霍然一驚,轉頭之後,就看到王鴻飛那蒼老的看不清原樣的臉龐之上,突然顯得極為紅潤,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還不等他做什麼,那一縷微弱的氣息一下消散,再沒了聲音。
李淩挺直的後背,一下鬆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