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藤被兩名民眾攙扶著從地上站了起來,那柄鐵劍支撐著他隻搖晃而不倒下去。滑道上的折騰讓他這副老骨頭幾欲散架,可是眼下他顧忌的不是自己年過花甲的身體,而是如何從這裏出去。想要原路從滑道爬上去那是不現實的,隧道的許多處都是垂直的,攀爬的難度可想而知。但是在他們麵前的則是一道寬五米以上,常人無法逾越的深溝,在深溝的另一側倒是有不少不知通向何處大大小小洞穴。但是,在跨過這道深溝之前一切都是空談。
十餘人現在身處的是一處凸出的岩壁,也僅僅隻夠這些人站立,甚至無法進行跨越之前的助跑。正當十餘人在岩壁上尋找著有沒有其他出路時,對麵的崖壁上赫然出現了一連串矮小的身影。眾人詫異地向對麵望去,從一個個洞穴中鑽出來卻是一群戰爭侏儒。隻見那群戰爭侏儒全副武裝,身披灰鏽鋼鐵鎧甲,個個手持短劍鋼刀,亦或者短弓板斧。
“他們該不會又是受了那頭魔獸的驅使來襲擊我們的吧?”原州大驚失色,緊握著手中的雙劍準備應對可能到來的攻擊。
“我看不像。他們手裏握著的都是短兵相接時所用的武器。”古藤仔細地打量了一眼對麵的數十名侏儒,低沉地說道。
“他們和我們的處境一樣,也是被遭了魔獸的算計被驅趕進來的。”弈天冷聲說道,雙目一眨不眨地落在對麵的侏儒群中。
“那這還是一頭魔獸嗎……它到底想要幹什麼!逼我們都跳進深溝裏?”
“它想幹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我知道的是我們應該幹什麼——趕快離開這裏!”弈天說著朝前邁出了幾步,緊貼著懸崖的邊緣。正如他聽到的越來越響亮的水聲所猜想的一樣,深溝裏的水位正在迅速上升,已從原來的緊貼著崖底上升為懸崖的腰部,距離眾人所站立的岩壁隻有十餘米之遙。
“難道它想把我們淹死?”原州也看見了那湧上來的激流,抱頭跌坐在了地上。
“不是淹死,而是要帶我們去另一個地方。”順著弈天的目光,對麵戰爭侏儒的隊伍也起了騷亂。不少侏儒想要通過洞穴鑽進去,可是他們往往剛探進頭去,雙腿一陣抽搐便不再動彈,緊接著鮮血便會從洞穴的內壁流淌下來。
水位迅速地上漲,速度之快轉眼即將滿上岩壁。白咧咧的水流嘩嘩地向前湧著,如千萬的白馬永無止盡地向前奔騰。
“難道我們就要任由它擺布,帶我們去什麼鬼地方?!”原州不甘心地大吼道,靠著石壁,不願沒入著洶湧而起的激流。
“除了這樣,我們別無他法。”弈天說完,便一頭紮入了波濤洶湧的激流中,雙手拍擊著水花於水中翻滾著朝前遊去。
“走吧!”古藤長歎了一口氣,也沿著漫及腳裸的水流朝前走去,“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對麵的侏儒群中傳來一陣陣哀號,數十名侏儒心急如焚,在被堵死的洞穴和洶湧的水流之間徘徊難以抉擇。
“首領……我們不會遊泳!首領!”幾名村民嘴唇泛白地朝著如一片樹葉般被大水卷走的古藤喊道,幾人緊緊地抱在一起,腳下漲起的水流如同無數細小的螞蟻,從下往上一點一點地蠶食著他們的身體,令他們時刻遭受死亡的侵襲。
“把劍插進石頭裏!”弈天大聲喊道,舉起雙劍重重地刺入岩縫中,同時拉過來一人,命他拽住鐵劍。其餘幾名民眾見狀也紛紛效仿,將手中武器都插入岩縫中。奔騰的潮水迅速地漫及了他們的胸膛,對麵一群戰爭侏儒已經在翻滾中被潮水吞沒。原州使勁地踮起仰起脖子,以免水流沒過頭頂。忽然,手中的鐵劍脫離的岩縫,原州連人帶劍被潮水向後卷去。幾名民眾也被巨大的浪花衝擊著把握不住手中的支撐之物,在潮水中幾番浮沉,便也消失了蹤影。
原州用力一蹬雙腿,浮出了水麵。幾乎在他露出水麵的刹那,左手中的鐵劍狠命地向右側還沒被潮水吞沒的岩壁刺去。鐵劍再一次紮入了岩壁之中,原州就這樣漂浮在水麵上,如同一艘搏擊風浪的小舟,時而沉入水底,時而浮上水麵。哢嚓一聲,腐鏽的鐵劍竟也支撐不住水流的力量,硬生生地折斷,原州絕望地沉入水底……
當眾人吐出胃裏的水,從渾身的脹痛中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身處一個巨大的天坑。頭頂有白色的太陽光打入,照著數十米之下一群在泥潭中翻滾的人和戰爭侏儒。弈天摸著身下的泥土,水流像是剛剛退去,留著一個個深深淺淺的坑。地上滿是泥濘,沒能被大水淹死的人或者戰爭侏儒拚命地想要從泥潭中掙紮起身。可是很快他們便發現,這個泥潭就像某種生物粘稠的分泌物,一如處在凝固邊緣的強力膠水,纏得他們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