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如夢婚姻終無歡(1 / 2)

為求學一再拒婚

情竇初開時,她也對婚姻充滿了幻想,香紅軟語、倚欄濃情。可當婚姻帶著包辦的特質麵具,帶著家長權威的勢頭,奔襲而至,她的幻想瞬間凝固,美麗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的丈夫,是江西五金生意的商人張家次子張寶齡。

為她定下這門親事的,是她的祖父,她的祖父大概從本意上也是尋著聯姻就是聯勢的規則。家族是最重要的,每個人活在世上的任務就是壯大家族。

張家對這門親事欣喜萬分。蘇雪林雖還隻是女師的學生,但她學業優秀,才華震驚京滬。有這樣的媳婦,有這樣的身家,那是求之不得。原來,女子無才便是德也不是他們的信條。為了和蘇雪林相配,張家還特意把張寶齡送到美國留洋。

直到這裏,還輪不到蘇雪林出場,等到蘇雪林知曉時,雙方已經議定,婚姻已經完成。

接受了新思想的人,再遭遇舊製度,第一個反應就是抗爭。為讀書,蘇雪林可以拚上性命,為婚姻,蘇雪林也是一再抗爭。

女師畢業後,張家就要完婚。從女師走進張家,那“女子無才便是德”便有了實現的可能。可她要的,是從女師走進更高學府,她已經有了新的目標,那就是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

衝突的雙方,又是她和祖母,衝突的原因,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當然,還有和張家完婚。

哭泣肯定是無效的,哀求之於祖母,無異於石頭之於天空,至於尋死,這曾經的妙招,多少顯得幼稚,也讓她無從做起。

可是她的心是委屈的,別說她一心向學,就是真說到婚姻,她還是委屈,對方到底是誰,到底什麼樣,她連個可以勾勒的基本線條都沒有,如何就要在一個屋簷下,過一家人的生活?

她性格未免剛烈,就是在這次抗爭中,她居然真的逼著自己大病了一場,頸部淋巴腺結核腫大,幾乎與肩平。

盡管憤恨,但是聽著她的痛苦呻吟,祖母終究還是不敢繼續再使用強硬態度,允了她求學,允了她以後再談婚姻。

在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讀了兩年,她就考取了“中法海外學校”,於是,她瞞著家裏,又轉道去了法國。

可是在法國的日子過得並不順暢,她孤獨鬱悶致病,於是在母親的催促下,和遠在美國的張寶齡通信。

未婚夫的概念,對於遠離故鄉又在病中的人來說,不是浪漫,而是依靠,是溫暖的依靠,是一直尋找著的溫暖的依靠。

可是,這信也通得不順暢,她說東,他偏說西,她要他來法國,他卻一口回絕。她要種花,他偏要葬花。她剛剛構建起來的溫馨故事,瞬間就讓他給打擊得殘破不堪。

她心灰意冷,再次寫信給父親,要毀掉這門親事。

可是父親的回信,卻終於讓她打消了悔婚的念頭。父親來信說,母親病重,要她回家完婚。

醉裏吳音相媚好

“春風帶了新綠來,陽光又抱著樹枝接吻,老樹的心也溫柔了。”

這是蘇雪林《綠天》裏的話,她還說:

“烏鴉,休吐你的不祥之言,畫眉快奏你的新婚之曲。祝福,地上的樂園。祝福,園中的萬物。祝福,這綠天深處的雙影。”

《綠天》,扉頁上這樣寫:“給建中——我們結婚的紀念”,明確地宣稱這是描述她的婚後生活的。

文中的每一個字,也的確透著甜蜜、幸福,不但春風解風情,就連陽光、老樹,也都變換了角色,仿佛做了一個粉紅的春夢。

這樣看來,她是幸福的,那個給她帶來幸福的,難道真的是那個讓她一再悔婚的張寶齡。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

她嫁的是張寶玲沒錯,可是她和他,卻不是這樣幸福的。

早在法國的時候,她品味到了戀愛的滋味。不見麵,是朝思暮想,見了麵,又是苦澀酸甜,仿佛是痛,仿佛又美。

母親病危催婚,一下子打碎了她所有的浪漫,她一向心疼著這個受盡苦難的母親,隻得忍痛割愛,回了家,又百般不願著,結了婚。

她此時是一團熾烈的火,而他則一直是一顆冷冰冰的石,還是頑石。這婚姻,注定了是一廂情願,甚至是兩不關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