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圖魯和兩個隨從被刁陽秋塞到了丁區的一個空房間裏。房間裏倒是桌椅板凳一應俱全,桌上還有現成的吃食和茶水。
和其他犯人住的地方相比,這個單間簡直就是天堂嘛!
瓦圖魯從昨晚開始水米就沒打過牙,事實上他現在是又累又餓的。但剛剛的那一幕實在是讓他有些緩不過來,那些情景實在是太過於觸目驚心了,以至於他一閉上眼就仿佛能看見那猙獰的傷口,森白的肋骨,無助又淒厲的哀嚎,以及力士磨刀霍霍時陳彬的壞笑……
不知不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浸濕了,心頭莫名的騰起一股寒意,深入骨髓。
瓦圖魯到底還是有幾分魄力的,陳彬方才說午時會過來,那麼自己在午時之前就不能隻是傻坐著。
瓦圖魯喝了口水後順了順氣:“那個陳彬還在等我們的答複,你們說說我們該怎麼辦?”
話音落下,卻並沒有人回應。瓦圖魯回頭看了眼自己的隨從。隨從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慌亂,身體也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蜷縮著發抖。眼下他們除了身形,已然和一隻膽小慌亂的雞無異了!
瓦圖魯有些火起,他朝著自己的隨從吼道:“阿布魯,喀布裏!你們倒是說話啊!看看你們懦弱的樣子,簡直和慌亂的娘們兒一樣!”
阿布魯抬起頭咽了口口水,手指用力的扣著自己的褲子,聲音還有些發顫:“瘋了,這些漢人瘋了,他們瘋了。我們,我們早晚也會被他們割開肚子,敲斷骨頭的,會的,一定會的,早晚…早晚…”
瓦圖魯走到阿布魯麵前,使勁的搖著他的肩膀:“混蛋!你給我醒醒!”
一番激烈的搖晃似乎並不能喚醒這個沉浸在無邊恐懼的人,瓦圖魯掄圓了給了他兩巴掌,“啪啪”兩聲,打在了他的臉上,卻打不進他的心裏。
一旁的喀布裏也是一個德行,這讓瓦圖魯的心思有些黯然。
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瓦圖魯長長的歎了口氣。
他還是了解漢人的,漢人講麵子,懂禮儀。輕易的不會做一些過分衝動的事情。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看來是難以善了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午時。一個飛鷹衛打開了房門,直嚇得阿布魯和喀布裏往牆角裏縮。瓦布裏看了看門口。
哦,原來時辰到了啊。
陳彬慢悠悠的走進房門,看了眼坐著的瓦圖魯,又看了眼縮在一角的隨從,笑道:“不知道您想的如何了,我那兒可備下了好幾台大戲呢。這開不開鑼的,還得看您的意思啊。”
瓦圖魯聞言打了個寒戰,隨即又強作鎮定道:“將軍,有道是兩國交戰,不殺來使,您如此行徑就不怕貴國的陛下知道麼!”
聲音雖是洪亮,可語氣中的恐懼卻是藏不住的。
但怕也要說!瓦圖魯也不傻,他知道這件事的幹係重大,如果自己這時認了慫,那就是承認烏孫和黑火案有關,到時候倒黴的不光是自己,還有整個烏孫!自己身為烏孫使臣,無論如何不能給自己的國家招來麻煩。
陳彬眯了眯眼睛:“大人有心了,你隻管把案犯招供出來就是了。至於本將軍在皇上那邊如何,就不勞您操心了。”
瓦圖魯把心一橫:“什麼案犯不案犯的,我一概不知!我告訴你,我是烏孫的使者,你們這麼對待我是對烏孫的羞辱!”
“哈哈哈哈,羞辱?瓦圖魯你真會說笑話“
說完,陳彬臉色一變,惡狠狠的看向了瓦圖魯。
“羞辱你又怎麼樣?羞辱你們烏孫又怎麼樣!”
“你!我,我要麵見你們的皇帝,我要向你們的皇帝控訴你們的無禮行為!”
泥人尚有三分火性,又何況瓦圖魯這個漢子了。自己雖然懼怕飛鷹衛的酷刑,但事關國家尊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爭一爭。
陳彬就像看個傻子一樣看著瓦圖魯。這個胡人從剛才就開始兜圈子,這倒無所謂,自己有的是時間和他慢慢兜。可這個老小子居然還想著跑到皇帝麵前給皇帝老子上眼藥,這就不能忍了!看來自己之前那出戲的火候是沒到家呀。
陳彬走到桌旁,為自己到了杯水,然後坐在了瓦圖魯旁邊。
“我說您是真傻還是假傻啊,都什麼功夫了還惦記著見皇上?好了好了,本官索性給你挑明了吧,今時今日您能來到這麼個神棄鬼厭的地界,那全都是陛下的恩典。陛下可是說了,隻要能拿到供詞,容許本官不擇手段。你們還想見陛下?死了這條心吧。”
成德帝的原話是:什麼手段都可以,隻一條,不能傷了瓦圖魯。陳彬故意漏了後半句就是為了詐一詐瓦圖魯。
瓦圖魯愣住了,感情刑訊逼供是大燕皇帝的意思!這也就是說,大燕的皇帝已經認定烏孫和黑火案必有牽連了,不然也不會直接問自己同案犯還有誰的問題了。看來大燕對烏孫的行動是勢在必行的了,自己再怎麼爭都沒什麼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