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擋板忽然傳來微微響動,有泥沙隨著縫隙緩緩落在南七的臉上、身上。她心中一驚,站起來背後貼著牆壁,不動聲色地拿出悠悠綿針對準上方。
淡淡的月光照進地窖,南七愣了愣,居然都這麼晚了。隨著擋板慢慢被掀開,南七心裏也充滿期待。千萬要是白肚兒,千萬要啊!
然而傳來的聲音雖很是熟悉,卻不是她想要的。
那人背臨月光,臉龐俊秀無瑕,眼神溫柔:“南七,快出來罷,人都走光啦!”
卻原來是蒙煉,他身邊還站著米子。南七麵無表情看他們一眼,翻身從地窖跳出來。她此刻沒有心情同他門敘舊,她有更重要的事。
環顧四周,她一眼便望見了白肚兒的身影。他就那樣孤單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南七的腳似灌了鉛,那麼艱難才能挪動一步。白肚兒近在咫尺,她卻怎麼也走不到他身邊。
“南七……”蒙煉試圖去扶她。
南七冷冷推開他,堅持一步一步走過去。她想靠近,又害怕靠近,她怕白肚兒真的已經不在了。記不清是多久,她走到白肚兒麵前。
她終於看清,白肚兒的身上有一道傷痕,從頭頂穿過下巴延伸至胸前。肚子上也有一個傷口,大片血跡已然幹涸。他整個人就似埋在血海裏,辨不清本來麵目。
南七雙腿一軟跪在他身旁,靜靜地盯了他很久,才顫抖著伸出手撫摸白肚兒的臉龐,哽咽道:“這麼長的傷痕,一定很疼對不對?……噓,你無需說話,我知道是很疼的。白大哥,我帶你進屋裏休息,打水給你洗洗罷。你瞧你這麼髒,哪兒有姑娘嫁給你呀。我……我這就帶你去洗洗……”
她慢慢扶起白肚兒的身體,將他雙手放在自己肩上,費力地一步步把他背回臥房。期間蒙煉想要幫忙,卻被南七冷冰冰的眼神製止了。
白肚兒身後留下長長一條血路,在月夜裏閃著光。
南七好不容易把他移到床上,打了水給他擦身子,邊擦忍不住邊低聲嗚咽。她花了整整半個時辰,才把白肚兒身上的血跡清理幹淨,隻是那道傷痕,依舊可怖地占據了他整張臉。
南七先是靜靜地看著他,接著把腦袋靠在他肩上,柔聲道:“髒的時候沒有姑娘嫁給你,現在你幹淨了卻有這道疤在,別的姑娘依舊不會嫁給你的。我做做好事罷,我嫁給你,好不好?白大哥……我嫁給你你高不高興……你高不高興……白大哥……我願意嫁給你……”
她說著說著嚎啕大哭起來,壓抑許久的哭聲終於爆發。
她埋首在白肚兒胸前,咬唇道:“白大哥……你抱抱我……抱抱我罷……再抱我一次……”
……我叫白肚兒,你叫什麼名字?
……你真好,從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我不想成為土豪,我隻盼你過的開心,不願你每日忙忙碌碌的。
……南七,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親人?
……南七,你不要丟下我。。。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隻求你留我在你身邊。。。當哥哥,當朋友,甚至是當你的下人。。。隻要留下我就好。。。
……我會一輩子關心你的!
……南七……這輩子能遇見你是我的造化……我、我愛你……
這些畫麵曆曆在目,而說話的人此刻卻安詳地躺在她身邊,像睡著了一樣。他再也起不來,他再也不會關心她,不會愛她了。南七隻覺心如刀割,疼得下一秒便要死去。
白大哥,你知道嗎。我也一樣,隻要你留下,我也願一輩子做你的下人伺候你……
別走……別丟下我好不好……你抱抱我……像平常那樣……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