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落緊緊地捏著剩下的半隻藍鐲,朝著慕容泠的墓三叩首。
對不起,父親,沒有辦法報答您的養育之恩;沒有辦法為您置辦一個體麵的身後事;沒有辦法為您報了那仇;沒有辦法為您洗刷冤屈。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女兒的無能、悲哀。若有來世,定當報此大恩。
從地上站起來,身上已滿是泥濘。
果真是狼狽。
玉器店內—————戲落這個樣子,仿佛就像是來讓人看笑話。
店內有許多人用了怪異厭惡的目光看著她,但是戲落毫不在乎。將那一半的藍鐲放在櫃台之上:“替我補全它。”隨後又加了一句:“我現在就要。”
那人看了她一眼:“先付錢。”態度十分散漫。
可當戲落將身上所有的錢全都拿出來後,他也依舊是這麼個態度。隨意找了玉料補了上去,戲落接過,藍玉配上最普通的白玉,看起來是那樣的別扭。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難道還要去追究做工粗鄙與否麼。
她是真的,沒有時間來做這些事情了。
回到千殺,她第一時間找到柳情。將手中的鐲子十分鄭重地放在她的手中,看著柳情驚訝的神情,戲落隻說:“幫我交給閣主,讓她代我,把這隻鐲子送給秋戎。”
戲落離開後,柳情愣愣地盯著自己手中的藍鐲,良久。
戲落沒有往街上走,反而走在了偏僻山路上。
山路崎嶇,一如她的命。
不知走了多久,目光的盡頭突然出現一片碧綠湖水。
很美、很漂亮。
可是她這一生,又哪裏還有這種柳暗花明的機會?
鬱結於胸的一口鮮血吐出,灑在腳下,灑在綠草中。
戲落的身體就像是個破敗的物什,猛地跪倒在地。
黑袍的青年再次出現,隻是這一回,他的臉上不再帶有那種笑,而是一種惋惜的神情。將戲落抱起,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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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自然。”
“可她畢竟不是她。”
“我自有決斷。”
__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撩開帷幔,房內一派奢華。
這裏,是哪裏?
“醒了?”戲落下意識地朝聲音的來源處望去。
“還認得嗎?”聲音放得很柔,戲落卻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莫悅歌。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戲落聲音中隱隱透著顫栗。
“自然不會。我還沒有那樣大的能耐。”他精致的麵孔一直帶著柔和的笑,手中,卻極小心地端著一隻木盒。
戲落的注意力也放到了這隻木盒上。
莫悅歌走到床榻邊坐下,將那隻木盒放在了戲落的麵前。
“隻是天陵有難,我想戲落,也是願意幫忙的。”戲落地眼睛猛地睜大,他說什麼?天陵有難!怎麼會這樣…
看到戲落這樣的反應,他隻是笑笑:“蘇瑞找到了雲族,不惜以全族人性命相要挾,換得對天陵的一個封印。原本也沒什麼,飛星能夠解開,不過耗費的代價過大。相信,你是能夠解開的。”
“為何是我?我竟不知,自己竟有這樣大的能耐。”然而莫悅歌並未回答,隻是緩緩地打開了那隻木盒。一股柔和的白光自盒中折射而出,給人莫名的心安。
戲落抬眸看了一眼莫悅歌。然後伸手,握住了盒中的明珠。
“明成果然沒有說錯,你就是最好的人選。”聽到他這麼說,戲落放在錦被上的手緊攥成拳。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呢?
“明日便是破封之日,我會以祭祀之名,讓你成功進入封印內。到時,這顆明珠,便是你成功的關鍵。你隻需將血滴於明珠之上,然後握住它,即可。”聽起來很簡單。
“太子殿下,明日的祭祀,也就是戲落命喪黃泉之日吧。”心中堵得很厲害。
“命喪黃泉?不,是灰飛湮滅。”這樣的話語,他卻可以依舊含著笑說出來。
“怎麼,你不會是怕了吧?作為天陵的子民,為了自己的國家,自當世有義務做這件事。而且,天陵會世世代代記住你。”這樣的話,戲落聽了卻隻是想笑。
“戲落的命賤,哪裏比得上這千萬萬天陵子民的命?太子殿下,自會如願所償。”微微蜷縮了身子。聽了她的話,莫悅歌似乎是相當的滿意:“那便好好享受這最後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