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傳來了一個噩耗。
六小姐被發現上吊在自己的屋裏。
白汀震驚,隨後是難以理解和微微的心疼感。明明不久之前,她才見過她,她還能對著她哭,還能緊緊抱住她。可是就這麼短短的時間裏,她就死了。
明明還隻是那樣的年紀,甚至在現代就隻是一個高中生罷了。
因為身為庶女,也並未多聲張,幾乎可以說是十分簡單。
白汀靜靜地跪坐在一旁,一張一張地燒紙錢。這個世界,死人原來是如此平常的事情麼?可是,那個白家主,自己的女兒死了,為什麼都不來看望?即使再無情,白朵兒也是他的親生女兒,嫡庶之別,就一定要如此清楚?
暗自歎了一口氣,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無親無故無依無靠,或許終有一日,也會這麼早早兒的死,然後草席一卷,也算葬了。
“汀兒。”白汀轉過身子,看到白薇站在門側。
二姐她、回來了嗎?
白汀心中並沒有多大的喜悅,自己的妹妹才剛去世,她真是高興不起來。隻是慢慢起身朝白薇走過去。
走到白薇的身旁,她就握住了白汀的手,將她拉離了靈堂。
白汀跟著白薇來到了她的屋子。二人雙雙坐下,白薇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囊,然後用從中去除了一條碧色的錦帶。她執過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將那碧綠錦帶纏繞上白汀的手腕,輕聲說:“好容易才尋來的物什,對汀兒你……”
輕聲細語還未說完便被白汀打斷。她直直地望著白薇明亮的眸子:“二姐,朵兒她死了,你為什麼還能笑?”
白薇麵上的淺笑頓時凝固,怔怔地望著白汀認真的麵孔。此時窗外風吹過,將幾縷花香帶進屋子,繚繞在二人周圍。
“朵兒是庶女,可她、也是你的親妹妹啊。二姐,白汀也是庶女,將來我死了,同今日也不甚相同。”目光下移,錦帶看起來十分精致。伸出手,將它取下,然後放回白薇的手中:“二姐,你今日多多休息吧。”
白薇依舊怔怔的,看著白汀離去的身影。陽光已經照進來,就連呼吸時的空氣也是暖的。光芒灑在那碧色的錦帶上,握著它的手猶如美玉。
而後,那隻手突然用力,將它緊緊握於掌心之中。良久良久,才鬆了力道,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滑膩的錦帶,似乎是想要抹平上麵的道道褶皺。
一雙明眸一直望著那還開得挺挺的的門,麵上沒有什麼別的表情,隻是呆呆的。漂亮的紅唇抿了抿,低低呢喃:“汀兒的生辰,我隻是、想要讓汀兒開心些……”因為背光的緣故,讓她的整個輪廓都顯得有些影影綽綽。
白汀此時心中也並不好受。她知道,自己的那些話還是挺傷人的。二姐待她那樣好,她卻要說這樣的來惹她不痛快。可若是不說,她的心中總是憋著。這個嫡庶有別的世界,她一個小小庶女,又能有什麼樣的地位呢?就像那個白朵兒一樣,就算是死亡,似乎也換不來別人的多少駐足矚目。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肩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嚇得白汀差點就一口氣憋在喉嚨口,生生岔了氣去。緩了一會兒,就看到白芸慢悠悠地走到她前頭來,對著她微挑了眉:“怎麼了?惹著白薇了?”
白汀啞然。
沉默一會兒,白汀才開口:“三姐,為什麼自己的妹妹去世了,你們就表現得如此不在乎呢?”
白芸靜靜地看著白汀:“不是不在乎,是有些事情,她既然敢做,就已經知道了下場。隻是她想要賭,賭的就是她的性命。贏了自然脫離如今的境遇,輸了,便是這樣。”她的聲音輕輕的,像是在敘述,又像是在,告誡?
白汀一愣。是麼?
又低下了頭。她不明白,是什麼決定,一輸,代價就是死亡呢?
白芸輕笑:“白薇對你,確實是用心的。就為著今日是你的生辰,她便快馬加鞭地趕回來,不分晝夜,昨日的深夜才回了白府。又沒怎麼休息就急急跑去尋你,這心思,你可懂?”
白汀訝異,心中愈發自責起自己來。
“不過,你用不著如此。來吧,我們去個地方。”白芸笑意淺淺,好不美麗。 ………………………………………………………………………………………………
雲顛之處,一座廟宇坐落著,大氣卻安靜。
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雲霧之中,似乎將目光放得很遠,很廣。
腳下就是大片的寺廟,不過與此處相比,倒是顯得俗了。
那人清靜的目光不帶任何雜質,仿若無悲無喜。
緩緩閉上了雙眼,淡色的唇微啟,似是無奈又像是歎息的話語飄散出來:“為何,要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