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城蘭州西門外黃河岸邊的小西湖,是一個久負盛名的風景名勝之地。據有關史料記載,這裏原是一片天然湖塘,明初成為肅王府園林,因在湖中遍植蓮花而得名“蓮池”,經明清兩代官府營建,已成為古蘭州八景之一的“蓮池夜月”。當年那荷塘泛月、垂柳依岸、鳥驚蘆叢、亭臥湖心的美景,使人們常常拿它來和杭州的西子湖相媲美。隴上名士楊巨川曾經題過一副楹聯:“數行楊柳,十裏煙波,載酒尋詩,不減蘇堤韻事;北塔抽簪,南屏擁翠,濃妝淡抹,依然西子風流”就是其真實寫照。1880年清光緒年間,從江浙移督甘肅的陝甘總督楊昌浚還一仿家鄉杭州西湖之美景,築圍牆,增亭台,建成來青閣、臨仙館、獅跑泉、魚天樂、柳浪聞鶯等諸多景點,並揮毫寫下了“小西湖”的匾額懸於大門之上,小西湖始得其名而廣為流傳。
可惜勝地不常,勝景難再。就這樣一個“水深魚識遊而樂,春去花留過後香”的蘭州市民玩賞遊樂之地,到了民國後期,因經濟凋敝,戰亂不休,而漸次荒廢。小西湖雖然風光不再,卻文脈漸興。國立獸醫學院院址,就選在小西湖以南的堿溝沿西側。
1946年國立蘭州大學成立後,甘肅省政府在萃英門外劃了400多畝地擴建,獸醫學院已獨立設置,自然不能占用其中的土地,需要另覓新址。這時,恰好國民政府中央衛生署所屬的蘭州衛生防疫處有一個牧場在小西湖,他們在業務結束後正準備處理。經多次協商,是年十一月,以8000萬元的價格,購得牧場用地33畝,其中還有一些建築,如衛生防疫處的辦公室以及牛舍、馬廄等。這裏東界蘭臨公路,北依西蘭公路,西麵是一片農田,南鄰古長城,離城不遠,交通便利,當時看來是一上佳的辦學之所。誰也沒想到的是,這一“上佳之所”,竟然成了“麻煩之地”,帶來了數不盡的煩惱,最後終至遷離該地。
爭取有一個“閎暢之校址,恬適之環境”,一直是盛彤笙心中強烈的願望。但作為一所大學,小西湖這點地皮,用盛彤笙的話說,顯然“不敷應用”。為了擴充校址,他在新中國成立前三年幾乎糾纏在這件事情上,動用各種關係,作了多方麵的努力,並為此傷透了腦筋,但還是一事無成。
早在1947年5月學院開始基建後,教育部長朱家驊就急電甘肅省政府主席郭寄嶠:
“本部鑒於西北畜牧獸醫之重要,特在蘭州籌備獸醫學院一所,蓋獸醫為一實驗性之科學,必須有實驗牧場及家畜病院,擬在小西湖院址附近收購農田150餘畝,冀能樹立永久基礎。另在市郊請撥公地若幹,作為該院牧場,俾可減輕經濟負擔。統請鼎賜協助,曷勝公感。”
這一紙急電還真得到了回應,不久甘肅省政府致函獸醫學院:“省府官產僅靖遠路南沙灘有空閑地皮67畝餘,如該院合用,擬於租用。”盛彤笙等人來到現場一看,所謂的60多畝公地,實際為黃河沿岸的灘地,早已被河水淹沒,落了一場空歡喜。
當時甘肅省政府在小西湖還有官產苗圃20畝,國民黨空軍第四路司令部於1943年租建療養院,租期10年。1947年5月,盛彤笙不知從哪裏獲悉空軍療養院即將遷往西安,趕緊致電甘肅省政府主席郭寄嶠,請求“將其原有院址約10畝及房屋30餘間,撥給本院應有,並請另撥公地若幹為本院牧場”。幾天後,甘肅省地政局、保安司令部、財政廳聯合複函,同意“該療養院於不需要時歸還本府後,轉租獸醫學院應用”。可惜空軍療養院直至新中國成立都未搬遷,同意使用該地遂成一紙空文。
當年蘭州城外的土地不少為馬步芳、馬鴻逵等馬氏家族所占有。盛彤笙當時相中了“寧夏王”馬鴻逵的“馬家花園”(今陸軍總院所在地)這一塊地方。1947年7月,盛彤笙於上海采購儀器,得知馬鴻逵在南京的馬公館“休假”,特地致電教育部長朱家驊,請求介紹他與馬鴻逵在京見麵,商討出讓“馬家花園”一事。朱家驊當即致電:
“馬主席少雲先生勳鑒:
國立獸醫學院院長盛彤笙兄係國內獸醫專家,其人擬於暑間赴寧觀光,曾承複電歡迎,至深感激。此次旌旆來京,盛兄適在上海,特來電容即將趕回奉謁,麵承教益。其人現為發展該院起見,擬請先生之蘭州小西湖馬家花園捐贈該院,作為院址之用。夙審先生提倡教育,不遺餘力,倘蒙鼎允,則於西北畜牧獸醫事業嘉惠實多。”
以上這份檔案,保存在台灣的“中央研究院”朱家驊本人檔案中,是盛彤笙女婿唐樂同親赴台灣查來的,得來實屬不易。至於盛彤笙此次見沒見到馬鴻逵,見了以後談得如何,均不得而知,但一個教育部長為一所學院的院址如此下功夫,確不多見。
同年7月,朱家驊再次致電甘肅省政府主席郭寄嶠,並分別致電甘肅省參議會張鴻汀議長、慕少堂副議長、甘寧青考銓處水梓處長等:
“國立獸醫學院對於西北國防民生各方麵均極重要,該院現有院址僅33畝,過於狹小,無法發展,擬在院址附近收購民地若幹畝,確有必要。聞地方阻力甚多,特專函奉懇敬希鼎賜協助,曷勝感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