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園世紀80年代,盛彤笙雖然離開了大西北,仍魂牽夢縈這塊廣袤而神奇的土地。他忘不了大西北那遼闊的草原牧場、浩瀚的大漠戈壁以及那莽莽的黃土高原,特別是對黃土高原那世界上少見的巨大水土流失問題仍銘刻在心。他以睿智的目光和科學家的責任感,關注著西北地區的水土流失和種草養畜問題。1980年3月,在西安召開的討論黃土高原的生產方式會議上,他與任繼周聯合提出了《黃土高原的土壤侵蝕與農業格局》的發言,受到與會代表的極大關注,並於會後在《農業經濟問題》雜誌上登載。而這篇發言的絕妙之處,就在於打破了水土保持僅靠工程措施的常規,超前性地提出了農業生物學措施,可以看做是大畜牧業構想的重要組成部分。
黃河流域是中華民族的搖籃,世界著名的人類文明發祥地之一。但長期以來黃土高原水土流失、溝壑縱橫的現狀卻讓人觸目驚心。為此,他們在經過大量考證分析認為,從曆史上看,這是漢朝以來單一的農業經營、特別是近年來的盲目開荒、追求糧食產量所造成的災害:
(一)唐以前黃河無水災,唐以後才有水災,而且愈來愈頻仍;
(二)陝西省榆林城曾三次為風沙所埋葬,而又三次重建,現在的北京、蘭州等城市也處於風沙的威脅之中;
(三)解放後的30年來,流經黃河三門峽的泥沙量增加了23豫。
因此,在起步向四個現代化進軍的時候,決不可對黃土高原的土壤侵蝕掉以輕心。要改變當前黃土高原的土地利用狀況,對各種土地科學管理,積極恢複和發展林地,特別是抓好坡度在25毅以上農田的退耕還林,將其中的1/3種植多年生牧草,改善管理,由此控製水土流失,保護土地資源是完全有可能的。
作為我國兩位著名的畜牧獸醫學家和草原學家,其著眼點更是放在黃土高原乃至整個大西北土地資源的利用上,強調發展畜牧業是保護和利用黃土高原土地資源的有效途徑。
他們從地理氣候學上分析,黃土高原地區的水、熱資源條件更適合於畜牧業而比較不適合於農業。這裏6月份以前都處於水分不足的狀態,而這時正是夏季作物生長發育的關鍵時,7—9月是降雨量集中的時期,但農作物長勢已成定局,對這一良好水熱條件已難充分利用。這一狀況,卻對生產莖葉為主的牧草十分有利。因為牧草不僅在春旱消除後具有較強的補償生長的能力,在秋季也可較充分利用有利的水熱條件,繼續製造有機物質。以草為食的家畜,在秋末冬初時期,因天氣涼爽,牧草豐足,家畜的基礎代謝相對降低而增重迅速,這就是通常所說的“秋高馬肥”。
他們深刻地分析了當前的農業生態係統造成的巨大浪費,在發言中說:
“我們總是習慣於在農業生產中分為農區、林區和牧區。但從農業生態係統的角度考慮,這種認識雖是有根據的,但不夠全麵,因為任何有植物生長的土地,都有可能而且應該力求進一步把植物產品轉化為動物產品,即使是在農作區畜牧業產值也應該不比作物產值為低。在林區,溫帶針闊混交林中可作飼料的植物有機物為當地天然草地的20豫耀50豫的飼料生產能力,有時甚至不比天然草地要低。現在我們過分強調封山育林,絕對禁止放牧,不僅未能充分利用土地資源,對於林木本身也未必是有益的。
在農作區,它所蘊藏的畜牧生產潛勢更大。現有耕地中,為了加強水土保持,約有30%的農田應建立多年生人工草地。這樣的人工草地麵積雖然不大,但生產能力較高,可以得到相當黃土高原區現有天然草地2轅3的飼料生產能力。另外,更重要的是農作物地上部分,約一半為籽實,一半為莖葉,籽實中又有25豫(糧食)耀70豫(油料)的皮殼糠渣可以作為飼料。因此,作物可以為人類直接食用的部分,不過光合作用產物地上部分的25%,而75%以上不能為人類直接利用的部分,可通過家畜轉化為畜產品。它所創造的價值,達到農業總產值的50豫是完全可能的。這是在並不與人爭食的條件下取得的畜產品。
在草原區,當前草原畜牧業生產水平較低,一般隻有當地農田生產水平的6豫左右。按這一比例折算,在目前占土地總麵積75豫的草原上,隻能提供相當作物區的5豫左右的生產能力。但是加強科學管理,特別是試行季節畜牧業,在不對生產手段作重大改變的情況下,就可大幅度提高其生產能力。
現在可以算一筆賬:作物區畜牧業產值可以達到農業總產值的50豫,草原區達到25豫,兩者共計畜牧業產值可達到農業總產值的75豫,林區的畜牧業產值還未計算在內。這不正是目前英、德等國的農業格局嗎?這樣的農業結構,稱之為“以牧為主”看來是恰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