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來到軍校被分到教九團三營一連一排一班,班長是閻老西的舊部,名叫高難。高難是典型的舊軍人出身,身材高大,體型健碩,蓄一臉茂密的大胡子。第一天看到王安就心存不滿,這裏是軍隊,你當是你家啊,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還插班生,那就是有點什麼背景。不過無論你有什麼來頭,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是龍你得給我盤著,是虎你得給我臥著。
“王安,出列。”高難命令道。
王安向前邁出一步,做一個標準的立正,然後敬禮:“長官好,有什麼指示?”
“當過兵嗎?”高難問。
“報告長官,沒有。我當過農民。”王安心想,這是什麼意思?給我下馬威?
“你今天第一天軍訓,訓練課目落下別人太多。今兒我給你開個小灶,補補課吧。”高難一本正經的說。
“謝謝長官。”王安嘴上說著,心裏卻把他罵了二十多遍。
“軍人就要象軍人的樣子,要嚴格按照步兵操典的內容,進行訓練,現在對你進行正步分解訓練,按我的口令做動作,正步走:一”高難喊出“一”字就再不說話。
隻見王安收腹挺胸,左腿高高抬起,右臂抬在胸前,左臂伸在側後。王安神情自若的擺出這一個動作,身不搖腿不晃。
班裏的弟兄,知道這是班長在整治新兵蛋子,一個個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要說正步動作,就是平伸手臂時間久了也會非常難受。
時間十分十分的過去,高難心裏就納悶了,這新兵蛋子有點意思,看他的樣子似乎很舒服很享受啊。王安越是若無其事,高難心裏就越憋氣,心說今兒我就要看看,看你能挺到什麼時候。
一個上午就這麼的過去了,眼看著飯點了,當兵的一個個偷著樂呢,班長隻顧著和王安置氣,等於給大夥放了大假。高難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層層疊疊的山巒,內心無限悲催,整個新兵蛋子吧,人家沒事人似的,自己卻窩了一肚子的火。打了主意,看我下午怎麼收拾你。
中午大家夥收隊吃飯,王安氣定神閑,老神在在,把一碗毫無油水的蓧麵魚魚,竟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覺,完全沒有一絲被人收拾了的覺悟。真實情況是,王安發現高難要有意刁難自己,便施展百變神功,做了一個化身,真身早已汽化溜回宿舍睡了大覺。高難眼巴巴想看王安出醜,結果自己陪著一具雕塑站了一個上午。
飯後不久,軍號響起,下午是全連實彈射擊選拔。按學校安排,下月五日將進行全校選拔,選出前三名,代表學校參加全國各戰區軍事技能大賽。連級選拔就等於是海選。
實彈射擊本來就是學員最喜歡的訓練課目,大家自然熱情高漲。高難帶領一班集合、列隊,進入靶場。高難上午不爽,下午有了機會,怎麼著也得讓王安在眾人麵前丟個臉吧。一班除了王安,其他都是老兵,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死裏逃生的兵油子。高難做了一個簡短的戰前動員,讓大家放開了打,打出戰場上的豪情,要對得起我們手上摸槍的老繭子。為了鼓舞士氣,還專門定了一條規矩,今天實彈射擊的最後一名,清理內務一個月,負責洗衣、刷碗、掃廁所。然後問大夥有沒有意見。大夥當然沒有意見,誰都清楚高難是針對王安。新兵蛋子打槍,能夠上靶就不錯了。
射擊開始,一百五十米靶距,每人十發子彈,不論姿勢,但要求三十秒內結束。有了時間要求,射擊進度就非常迅速,不多時輪到一班上場。一班全員十二人,進入射擊位,前十一人都選擇臥射,王安拎著步槍,走到射擊位,兩腿分開,不丁不八,裝入子彈,抬手就射啪、啪、啪、啪一陣爆響,十發子彈轉瞬間打完。一邊的高難心說:不會打槍,你也別當爆竹玩啊,就聽響嗎?這個月你就每天給老子倒尿盆吧。
射擊結束,報靶員報靶,前十一名都在九十環以上,報靶員歎道:上過戰場就是不一樣,你看這槍打的,槍槍致命啊。待到王安的靶上一看,報靶員哭了:這他媽是打靶嗎,整個是畫花呢,九粒子彈圍出個桃心,最後一槍打在桃心正中央,這不就是丘比特之箭嗎。報靶員擦了擦眼淚,舉起喇叭喊道:“十二號靶位一百零一環。”
靶場全體官兵一起豎起了中指,就算你眼瞎了,十槍也不能有一百零一環啊。
場上最高領導張連長怒了,老子帶了多少年兵,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棒槌,不識數你當什麼報靶員啊。然後一指報靶員:“李鋼,你他媽扛著靶子給我滾過來,老子今兒就看看十槍怎麼能打出一百零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