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遠忽然一驚，驀然醒來，緩緩睜開雙目。一黑一白的兩隻眼睛中，透露著無盡的迷茫和困惑。黑色的瞳孔帶著仿若將時空凝結的無盡哀傷，白色的眼珠卻散射著看透人世紅塵的大慈大悲。
茫然抬起頭來，眼前灰霧茫茫，迷迷蒙蒙，什麼都聽不著，看不見。身體仿若懸浮在這片霧氣之中，毫不著力，卻又沉不下去，浮不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我不是死了嗎？怎麼會想起以前的事？難道是做了一場夢嗎？”林天遠大驚。
饒是林天遠風口浪尖，江湖血染都經曆透徹，對人世仙塵已是大徹大悟，也還是不明所以。
“竟然想起了師父。”林天遠的嘴角不自覺的掛上了微笑，“那是自己剛開始修玄煉術的時候，第一次遇見師父的樣子。那時候的師父還真是年輕啊！”
在這片蒙蒙虛空之中，林天遠費盡力氣，將身後的背包拽了過來，仔細翻找。
“竟然還在！”
林天遠不由得大喜過望，將傾心玦牢牢抓在手中，生怕她落入虛空，再也無跡可尋。
林天遠接著拍了拍緊緊背在身後的劍匣，笑著說道，“你也在呢！”
林天遠一手握著手中的傾心玦，一手摸著劍匣，心中有些高興，有這兩位老朋友，什麼都無從懼怕，多少腥風血雨江湖路，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現在必須想著怎麼能從這個地方出去才行。
左闖右突了半天，林天遠卻發現自己身在的這片蒙蒙虛空，前不能行，後不能退，上不能浮，下不能墜。
而且一身玄氣幾趨於無！氣海之中空空蕩蕩，內元也是仿若虛無，不複存在。
茫然四顧，不辨不識，林天遠不由得悲從中來，難以自抑。
方才驚覺自己竟然能僥幸生還的喜悅，頓時蕩然無存。
林天遠無可奈何，隻能被困在這片虛空之中。禍世魔睛和贖世神眼的玄力竟然也看不透這究竟是什麼地方。
難道是人死之後去往的地方嗎？無間地獄還是六道輪回？
“清然呢？清然是不是也在這裏？” 林天遠一下子又激動起來，“清然，清然！”
林天遠不斷的呼喊著，可是遠去的聲音卻是仿佛泥牛入海，杳如黃鶴。
連一絲一毫的回音都竟然吝嗇去回答孤身獨影的林天遠。
想起淡雅如蘭，溫文爾雅的肖清然，林天遠潸然淚下，無盡的悲情瞬間彌漫了整個虛空，風卷雲動，白霧如泣，在林天遠身上落下了滴滴晶瑩的露珠。
氣海之中的煉玄氣仿似也對這哀痛的情緒沾染，開始慢慢湧動起來，如山澗清泉，涓涓而流。
林天遠一驚，連忙擦了一下流滿臉頰的淚痕，審視自身煉玄修為境界。
竟然是中玄境初階！
林天遠驚訝莫名，愕立當場。道玄境跌至了中玄境？
苦思良久，猶自難以名狀，林天遠緊皺眉頭，任憑左目黑瞳因為肖清然的逝去而悲傷至極，漆黑如墨的眼淚汩汩流淌。右目白眼卻是神光內斂，思忖琢磨。
不知過了多久，林天遠就這樣一動不動，仿若石雕，一恍千年。
若虛若真，若即若離，若有若無，若聚若散。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個才是林天遠真實經曆的人生？
林天遠突然驚醒過來，雙目之中神光爆閃，恨意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