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的院子裏,坐著五個人,這五個人,一個是儒雅的文士,一個赤發紅眸壯漢,一把雪亮的快刀,一個敞胸的漂亮年輕人,再加上一抹雪亮的劍光。
這是一個奇怪的組合,而更奇怪的是這裏正在發生的事。
隻見客棧裏的人都老神在在的坐著,偏偏有一個人在不停的吃東西,他吃起東西來很快,但是卻並不難看,反而顯出了些瀟灑來。
“蕭公子似乎很餓?”公孫靜問道。
蕭辰心裏暗自好笑,這家夥自從試探了他沒結果之後,就一直沒停下過,頗有點咬定青山不放鬆的架勢。
蕭辰邊吃著桂花糕便回答道:“這裏的糕點當真不錯,不多吃點,也許以後就沒機會吃了。”
在座的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蕭辰的意思。
趙一刀不耐煩的問道:“你不是說,這個人馬上就要來嗎?”
吃掉手上最後一塊桂花糕,順帶喝了一口三十年的汾酒,蕭辰慢吞吞指著外麵說道:“看,那不是來了麼?”
外麵明明沒有人,可是蕭辰偏要說人已經來了,是個人都不會相信,可是客棧裏的人偏偏沒有人反駁,還都一起望向了客棧門口。
突聽車轔馬嘶,一輛六匹馬拉的華麗大車,停在門外。
四個挺胸凸肚的彪形大漢,跨過車轅,一躍而下,躬身拉開了車門。
過了半晌,才有個麵白無須、癡肥臃腫的白胖子,喘著氣從車廂裏出來,還沒有走到三步路,已累得氣喘如牛。
他身後還有個又高又瘦的黑衣人,像影子般緊緊跟著他,一張焦黃的臉,兩隻眼睛凹了下去,像是個癆病鬼,但腳步卻極輕健,腰上掛著對鐵光閃閃的東西,仔細一看,竟是對弧形劍。
這種外門兵刃不但難練,而且打造也不容易。江湖中使這種兵刃的人一向不多,能使這種兵刃的,十個人中就有九個是高手。
苗燒天、趙一刀、白馬張三,三雙銳利的眼睛立刻盯在這對弧形劍上。
白馬張三皺了皺眉,沉聲道:“這人是誰?”
公孫靜道:“蘇州萬金堂的朱大少。”
白馬張三道:“他的保鏢呢?”
蕭辰終於又一次抬起了頭,搖頭道:“恐怕是個可憐蟲。”
公孫靜詫異的望了一眼蕭辰,趙一刀冷豔瞥向蕭辰,嗤笑道:“如果這種能使奇門兵器的人都算可憐蟲,那在蕭公子眼裏這裏誰不是可憐蟲。”
這話就有點兒挑撥離間的意味了,隻不過等他再望向蕭晨時,就見蕭辰早就繼續低頭喝酒了,根本沒搭理他。
隻是喝完一杯酒後,又接了一句:“一個保鏢隻是拿來做門麵用,怎麼不是可憐蟲。”
這話大家都理解,一個這樣的好手,本來該在江湖中打拚的,現在卻隻能給人做保鏢,而這個保鏢還不需要保護別人,自然是可憐的了。
眾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白馬張三沉吟片刻,霍然轉向趙一刀,道:“他是不是從你那條路上來的?”
趙一刀道:“好像是。”
白馬張三道:“他的頭怎麼不疼?”
趙一刀道:“他就算頭疼,我也治不了。”
白馬張三道:“為什麼?”
趙一刀淡淡道:“他的頭太大了。”
朱大少已經坐下來,卻還是在不停地擦著汗,喘著氣。
他一共也隻不過走了二三十步路,看來卻像是剛爬過七八座山似的。
那黑衣人也還是影子般貼在他身後,寸步不離。一雙鷹爪般幹枯瘦削的手,也始終未離開過腰邊的那對奇門弧形劍。
他深凹的漆黑眼睛裏,帶著種奇特的嘲弄之意,仿佛正在嘲笑著眼前這些人,為什麼要來白跑這麼一趟。
風雲客棧的燈籠在風中搖蕩,苗燒天耳上的金環猶在叮當發響。
白馬張三似乎覺得有些寒意,悄悄地將自己敞開的衣襟拉緊了些。
趙一刀卻在看著麵前的酒杯沉思,心裏仿佛有個很大的難題要他來下決定。
沒有人說話,因為彼此之間都充滿敵意。
蕭辰抬頭看了看這一切,接著又自顧自的喝起酒來,三十年的汾酒,真的不錯。
“酒鬼!”白馬張三小聲嘀咕了一聲。
終於,接連喝了三杯,蕭辰總算是抬起了頭,向著那邊望了過去此時那個胖子終於走完了這段對於他來說可能對於“漫長”的道路,來到院子裏後,第一句話就是:“這一路簡直要累死我了!”
拉車的車夫不喊累,屈辱的保鏢不喊累,連等他的人也沒有喊累,這個和某種動物差不多的坐車而來的人,居然喊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