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楚山河的這句話,就像是一顆深水炸彈,在夏天腦海中陡然爆炸開來。
炸的他臉色大變。
腦海中一片空白。
他的心髒砰砰砰劇烈跳動起來。
眼眸中的瞳孔極具收縮與擴張,整個人卻如同一尊雕像般呆立當場。
一動不動。
說不清該是怎樣的情緒。
或者說,任何形容詞,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情緒。
好半晌,他才將之強壓下去,患得患失,近乎小心翼翼,輕聲道,“師伯……您,您說的是真的嗎……”
看他如此模樣,楚山河暗自歎了口氣,眼中湧現絲絲憐憫。
心中也跟著難受起來。
憐憫,並非施舍。
難受,也並非做作。
因為他幾乎是看著夏天長大,一路走到了今日。
楚山河很清楚夏天經曆過怎樣的遭遇。
更知道他一路走來背負著怎樣的壓力。
看著夏天長大的,不知楚山河一人。
夏千雲、老乞丐、紀寶瓶、李暮……這些人雖然很少與夏天見麵,但他們一直都護在夏天四周。
他們看著夏天從少年變成了男人,從男人變成了一座山。
他堅強、厚重、殺伐果斷、又有無上毅力等諸多品質。
經曆過那麼多生生死死,那麼多人心鬼蜮,他仍然保留著樂觀與寬容的品質。
他就像是一隻孤狼,慣於將一切都埋藏於心底。
跌倒後,一聲不吭的爬起。
繼續前行。
隻會偶爾之時,躲在無人黑暗的角落中,默默的舔傷口。
至少,楚山河從未見過,夏天在人前流露出這樣的神色語態。
小心翼翼、患得患失、近乎期待、又生怕夢破碎。
楚山河很想安慰幾句,但他開不了口。
隻能扭頭望向別處,裝作很輕鬆隨意的樣子,“影王是這樣說的,他也不確定,而是通過一係列過往信息推測出來的。”
夏天陷入了沉默之中。
腦子很亂。
各種思緒,各種念頭,全都紛遝而至。
他想到起第一次見到對方的那樣子,那是在歸山陵園明人的墓前。
她遞出了一拳,讓夏天領悟到了至罡的本質。
他想到在古家時,對方劍斬古風的弟弟,那個手持蓮花派鎮派之寶斬魔刀的古晨。
他想到在扭約時,和小喬治對決後,搖光與奧蘭多現身圍殺與他,結果被黑衣女子以長矛鎮殺奧蘭多。
他想到了許多。
想到關於黑衣女子的所作所為。
想到關於母親夏九幽一切信息。
他試著將兩者聯係在一起。
他又想到在葉輕柔那裏,黑衣女子曾經說過的話。
“你見過十數次紀寶瓶,真的都是紀寶瓶嗎……有時是我,有時是她……”
“我也有一個孩子……”
“隻是我沒有保護好他,沒有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
“他們還殺了我的丈夫,而我當時正在閉關……”
“憤怒、憋屈、無奈、無力、挫敗、懊悔……你也隻有這種情緒了,而我不一樣,恨不能屠盡天下。”
“盡快強大起來吧,不要在浪費時間了,一旦風暴形成,沒有人能置身事外。我不讓你入局,是在為你爭取時間。好好想一想。”
“我不明白,你為何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
“我們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
不是敵人,也不是朋友。
她在暗示,我們是親人嗎?
夏天的思緒很亂,非常亂。
沉默著,眼神散亂,如同行屍走肉般向前邁步。
身旁的楚山河有些擔憂。
“夏天……”
夏天猛然回過神,勉強擠出微笑,“我沒事,就是……”
他深吸一口氣,以一種複雜的語氣說道,“曾經有過無數次,幻想著,期待著,僥幸著她未死,也許哪天突然出現在我的麵前,把我嚇一跳,可是一次次的僥幸,換來一次次希望的破滅,現在知道她還活著……可是我發現,我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激動和欣喜。”喵喵尒説
他轉過頭,望著楚山河,近乎呢喃道,“師伯,既然她沒有隕落,為何不來見我,不與我相認呢……”
楚山河安慰道,“別太往心裏去,這也隻是影王的推測……”
“不。”
夏天搖頭,“我可以肯定,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