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已漸入深冬,天色暗沉,萬裏無雲,仿佛有無限訴不盡的心事壓抑其中。洛雨軒怔怔地站在攬粹閣的大門外,躊躇著要不要進去。攬粹閣是陌纖塵居住的地方,她本不認識來這裏的路,求了憂草許久才讓她領著來了這裏。這會兒憂草已經走了,餘她一人在此踟躕不定。頷首看了看手裏陌纖塵的衣袍,洛雨軒咬了咬牙,這畢竟不是她的東西,遲早都是得還給他的,要是她一直霸著,指不定他心裏把她想成什麼人呢!她知道他不待見自己,可硬著頭皮她也要把這衣服還給他。
堅定了想法後,洛雨軒深吸了口氣,準備開始艱難的“還衣之途”了。她邁著步子,剛走過大門前堅硬的青石板長梯,便給守門的侍衛攔住了。
“請問王妃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抬眸看向那雕花木窗,不見裏麵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她不禁又有些泄氣,剛堅定下來的決心又動搖了。猶豫了半天,她開口道:“你們王爺在嗎?”
“王爺正在辦公,王妃如果有事可以等王爺有時間的時候再來。”侍衛的臉上不見任何生氣。
“哦……”洛雨軒聽侍衛這樣說,又不禁有些遺憾。難道真的還要再來一次嗎?她不敢肯定自己是否有那個勇氣去麵對陌纖塵。現在她的心是真的很矛盾,一開始的時候,他那樣狠決的對待她,她的心裏對他是有著畏懼的,但經過那次的跳樓事件之後,他似乎對她好了很多,而她也因看透生死對他變得不屑起來,也不再像前段時間那樣懼怕他甚至公然反駁他了。幾天前他幫她走出窘境,更是增添了她內心的矛盾,他這樣一時帶給她傷害,又突然讓她對他感動,她都快看不清他,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洛雨軒轉身準備打退堂鼓,卻突然聽到有人叫住了她。那聲音清晰無比,早已深深鐫刻在了她的心底,此刻一聽便知是陌纖塵在叫她。
“讓她進來!”
他絲毫不見起伏的聲音傳來,她便由侍衛開了大門踱步走了進去。
天氣很冷,攬粹閣內卻似乎比外麵更冷。屋內的設施擺放得很整齊,卻很雅致。陌纖塵在桌案上埋著頭,不知在幹些什麼。
“有事?”他淡聲問道,沒有抬頭。
洛雨軒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似的大踏步到了他正伏首的桌案前,雙手捧著衣服放在他麵前,故作不屑道:“還你衣服!”
陌纖塵緩緩地抬起頭定定地打量了她半晌,直至瞧得她心慌意亂,臉頰緋紅,他才道:“還以為你有什麼事呢,一件衣服而已,還不還都無所謂!”他雲淡風輕的回應著她,不似以往的冷峻。他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讓她進來,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了,他本該恨她的,但現在凝視著她清瘦淡雅的容顏,他竟似恨不起來了。她一身素白的衣裳,青絲隨意披散在肩上,隻用一根香木簪輕挽了一個發髻,未施任何粉黛的容顏卻越發讓人覺得俏麗絕倫。屋裏氤氳著馥鬱的檀香之氣,兩個人都這麼毫不遮掩的直視對方,這一瞬間的平和立馬隨著陌纖塵的說話聲而消逝。
“你又何必親自跑一趟,讓下人送來不就行了!”
洛雨軒驀然回過神來,抽回神智,但心口仍不免重重地起伏著。努力地晃了晃頭,她鄙夷道:“我要請得動還親自過來幹嘛!”他以為她很想過來跟他這樣幹瞪眼啊,她朝他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是閑得沒事做,還有滿地的落葉等著我去掃呐!”
陌纖塵斜眼掃視了她一遍,嘴角竟不自覺的浮上一絲笑意,看得洛雨軒傻了眼,瞠目結舌的指著他,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你你你……你……”她看怪物似的表情觸動了他的神經,陌纖塵頓時拉下臉來,“你那是什麼動作?”他話中含怒。
洛雨軒這才舒心地收回伸著的手,他哪天不對她發怒反而還讓她覺得不習慣了,還是現在的他正常些,剛才的他那副豐神俊朗,唇角含笑的模樣不知糾結死了她多少的腦細胞,在心中反複思量著他最近幾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動作!”她反唇相譏道。
陌纖塵倏的一下站了起來,慢慢向洛雨軒*近,絲毫不給她留餘地。洛雨軒本能的緩步後退,不停地說著:“你要幹什麼……”她滿臉的驚疑不定,莫不是她氣焰太過囂張又觸怒了他,他又要用什麼很辣的招數來對付她?他一步一步咄咄*人,她每退一步心裏便慌張一分,“你……你別亂來啊……”
看著她這副如臨大敵卻還死撐堅強的模樣,陌纖塵不禁在心中好笑,隻是這回他沒有再表現在臉上了。他將她*至牆角,她退無可退,雙手條件反射性的抵住他厚實的前胸,慘不忍睹的閉上了眼睛,想著自己這次必定會死在他的魔爪之下。
陌纖塵並未再有更深入的動作,而是停了下來抱肩俯視著緊閉雙眼像隻受驚的小貓般蜷縮著的洛雨軒,再也忍受不住滿臉的笑意,他顰眉審視著她,他從前怎麼沒發現她竟也有如此可愛的一麵,自從她嫁給他之後,就不停的帶給他各種驚襲,不同於以往她帶給他的感覺,更是明顯區別於孟傾城的楚楚可憐。最近的她有些聒噪,而他,卻顯得異常平靜,他沒有因為傾城而繼續帶給她傷害,許是念在她好歹也是個公主,凡事不能做得鋒芒太過,更或許是怕她再尋短見,所以他才停止了繼續折磨她,那種滿心惶恐的感覺,他不想再嚐受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