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軒的表情淡淡的,聽著車輪驅動的聲音,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終於勇敢放手了,她似乎為自己活了一次,但心裏卻什麼樣的成就感都沒有。還是空虛占據了她的心頭,這樣的空虛,讓她莫名的恐懼,因為她捉摸不到自己的心。
柳扶風坐在她旁邊,亦沒有多言。他的心裏百味陳雜,帶她走,是對是錯?這樣的抉擇是在滿足他自己,還是在傷害他自己?他不能肯定,但心裏隱隱有種念頭在滋生。她並不是誠心要嫁給自己,他知道;可他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喜歡她,在意她,所以他不敢放手。
一旦放手,受傷的將會是自己。這是種很矛盾又很奇怪的心理。
夏日裏很少會有陰天,但今天的天空卻烏雲密布,濃雲翻卷,冷風呼嘯。或許不久即將會席卷而來一場大雨吧。
連著行車幾個時辰,下午的時候車隊繞過官道,走上了較為僻靜的小道上。走小道,這是柳扶風特意吩咐下來的,洛雨軒什麼都不知道。
柳扶風是在害怕,怕陌纖塵會沿著官道追過來,說不定他就會再次失去洛雨軒。這一次,他不想再拱手把她讓給別人,這是他在為自己的愛情作出努力。
一路上,寡寂無言。車輪機械的運作聲硌得洛雨軒心裏難受。她終於……像陌纖塵舍下她一樣舍下他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車隊後響起了滾滾衝擊過來的馬蹄聲。馬蹄聲倉促,顯示它的主人有多焦慮。
“怎麼回事?”柳扶風問外麵的車夫。
“少爺,後麵有個人騎著馬朝我們車隊衝過來了。”
柳扶風心裏莫名湧現一陣驚慌,向外吼道:“攔住他,別讓他過來!”他隱隱覺得不妙,又補了句:“走快點,把他甩在後麵!”
車夫吆喝了一聲,洛雨軒隻感覺馬車走得更快了。柳扶風為什麼這麼緊張的盯著自己,洛雨軒滿腹疑竇。
“怎麼了,是什麼人來了?”她問。
“沒什麼!”柳扶風突然握緊了她的手,“雨軒,答應我,不管是誰來了都不要離開我。”
洛雨軒不解的點了點頭,安慰他道:“我都答應嫁給你了,還怎麼離開你?”
柳扶風寬慰的笑了笑,目光仍舊停留在她身上,像是生怕她會憑空在他眼前消失一樣。
馬車又繼續行進了一會兒,卻突然間戛然止住了。馬車顛簸著訇然停下,馬車裏的兩人都猝防不及,身體猛地前傾,差點摔下來。柳扶風眼疾手快的扶住洛雨軒,對外怒道:“怎麼回事?”
“少爺,我們攔不住他,他騎著馬擋住了車隊的去路!”
車夫話音剛落,外麵就響起了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洛雨軒,你出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洛雨軒猛地一震,錯愕的看著柳扶風:“是陌纖塵,他怎麼來了?”
柳扶風苦笑著搖了搖頭,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外麵陌纖塵仍然在呼喊著洛雨軒,柳扶風對洛雨軒吃力的笑著:“雨軒,他在叫你。你不出去看看嗎?”
洛雨軒臉上一片茫然。陌纖塵來找她了,為什麼?他不是巴不得她快點滾開的嗎?他現在來是想幹什麼?求她回去嗎?她不屑的冷哼了一聲,狠狠掀開了車簾。
站在馬車前的舢板上,她眺目看見陌纖塵一襲炫目白衣端坐於馬背之上。看見她出來,驅馬趕了過來。馬蹄聲起,塵土飛揚,濺起漫天黃沙。
他在她麵前停下來。他的麵色有些疲憊,應該是一路飛奔過來的。勒緊韁繩,他看著她:“軒兒,和我回去。我從官道趕到小路,從早上起就一直在找你。”
他是在向自己邀功,證明他有多著急找她嗎?洛雨軒冷冷的看著他:“憑什麼?我跟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陌纖塵皺起了眉:“那天是我太過分,我不該說那些話傷害你的。我現在向你道歉,是我不對,你不要再和我賭氣了好不好?”
這是她不知道的事,也是他自己沒有料到的事。以為她真的會嫁給柳扶風,到了塞外再不回來,她不在的日子裏,他每天晚上都輾轉反側,寤寐思服。
他怪她太過絕情,對他說出那麼多絕情的話,想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把她徹底從生命中抹去,過去的半年,隻當是他做了個纏綿悱惻的春夢,但長日以來的刻骨相思,黯然銷魂讓他徹底認清了自己的心。
即使沒有孟傾城,他也不能失去洛雨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