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大概又行進了半個時辰,柳扶風實在是看不下去洛雨軒呆愣的樣子了,出聲打破了沉寂:“雨軒,去找他吧。不要因此而遺憾終身,陌纖塵他也是真的愛你。”為了心愛的人寧願自己苦食痛果,陌纖塵做得到,他柳扶風也不能比他遜色。
“什麼……”洛雨軒這才抽回了神智,用力的甩了甩頭,“不,我……我已經答應要嫁給你了……”
“可你畢竟還沒嫁給我!”柳扶風盡量讓自己笑得平靜,“你仍舊是愛他的,相信你自己也不否認這一點。”
洛雨軒低下頭,無言以對。確實,她愛的人,始終隻有陌纖塵一個而已!
“他能夠為了愛你不惜讓自己痛苦一生,我也不能輸給他!塞外,我一個人去就好了。那種寒涼之地,我怕你呆不慣。”
他是在為自己鋪路,為自己找借口離開他去找陌纖塵。洛雨軒不禁感動不已,有柳扶風這樣一心為自己的人,她還自艾自憐些什麼呢?
“柳扶風,謝謝你。”這是她發自心底的話。
回頭去找陌纖塵嗎?她還是不確定,她都已經那樣對他說了,逼得他連休書都拿給她了,她還怎麼回去找他?她隻有問道:“那你……還回來嗎?”
“嗯……”柳扶風怔了怔,扯開艱澀的一縷笑,“本來不打算回來了,既然你要留下來,那我以後有時間了就回來看你。”
洛雨軒隻能點頭,柳扶風都已經為她做到這個地步了,她憑什麼還敢不答應他?
柳扶風釋然的點頭,突然將洛雨軒抱在了懷裏:“雨軒,祝你幸福。我走了,再見。”
這一刻,洛雨軒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嗯……”她忙不迭的應和著,心裏的愧疚沉重得她喘不過氣來。
柳扶風做了一個自認為傷人又傷己,但卻也是他最得意的一個抉擇。他為洛雨軒留了匹快馬,讓她倒回去找陌纖塵。至於他,就不能送她回去了。
洛雨軒不敢多要求柳扶風任何事,隻能目送著他和他的車隊消失在天的盡頭。
而後,堅定下心來,翻身上馬,策馬回鞭,去尋回她這一生的摯愛。隻希望,他還守在他們的原地,不離不棄的等著她,千萬不要讓她又用一場獨角戲來獨自兜完這個圈。
濃密的黑雲舒卷來舒卷去,終於被預料中的大雨撕破了黑暗。大雨滂沱,洛雨軒策馬疾奔,映在眼裏的雨珠如一個個凶神惡煞著滾滾墜落的銅鈴,浸入地麵拉扯開一條條縱橫的溝壑,猙獰的黃土層顯得蒼白而又無力。
天色已漸黃昏,道路有些模糊起來。要不是洛雨軒在現代時由於內蒙古和北京隔得近,經常到內蒙古高原練習騎馬,馬技比較嫻熟,早就駕馭不了這樣艱險的道路了。
雨簾裏,隱隱約約間一個白影若隱若現。
洛雨軒知道,那一定是陌纖塵,光看那熟悉得烙進了心裏的身形她就知道。可是她竟然不敢策馬過去了,她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麼。再說了,她又要以何種方式來麵對他呢?
寂寞雨簾,兩相望。半晌無語,隻聞滂沱雨聲。
“軒兒,是你嗎?……”
遙遙傳來微弱的聲音,帶著些激動,帶著些興奮,又帶著些遲疑。
洛雨軒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庸人自擾般從眼眶中滑落。本以為今生再難尋覓的聲音,乍一聽聞,居然還是能讓她流眼淚。她張了張唇,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雨幕這邊的陌纖塵覺得很不對勁。洛雨軒走了之後,他就像是失了心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仿若石化了的雕像。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那種心被蒙上死寂的灰白,再被逐層逐層,抽絲剝繭般,赤裸裸、硬生生的撕開,重新露出血淋淋的一顆心,那種難以言喻的感受。
好幾次,他都想策馬把洛雨軒追回來,即使會寡不敵眾,惡戰一場也無所謂。
但此時此刻,那個近在眼前,卻又仿佛咫尺天涯的人真實嗎?他試探著喊了一聲,她卻沒有回應。
陌纖塵突然不能平靜,急促的跑過去。待看清馬上的人真是已在心裏縈繞了千百遍的洛雨軒時,聲音開始喑啞:“軒兒,你……你回來了……”
他不能相信,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