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凝眸秋水(1 / 2)

憂草把一切事都悉數告訴了洛雨軒。洛雨軒一反常態的平靜,既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更沒有大發雷霆跑去找陌纖塵算賬甚至是再次離家出走來引起陌纖塵的注意逼他來向自己認錯低頭,這一點讓憂草吃驚不小。

她家公主的脾氣她是知道的。她受不得半點委屈,心裏有話也很少會揶揄在自己心底,基本上是不吐出來胸中不快的那種。可如今,洛雨軒的平靜卻讓憂草心慌不已。她拚命勸解洛雨軒心裏不開心一定要說出,不要憋壞了自己。

可她勸了好久好久,洛雨軒還是一個人靜靜坐著,毫無言語,仿佛已經失去了自由言語的能力。僅僅是,隔一會兒,她的眼底便會不自覺湧出淚水,好多好多的淚水,多到令憂草心疼不已,卻沒有半點方法可以阻止這些淚水的肆意泛濫。

“公主,奴婢求您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你這樣哭壞了自己的身子誰會來心疼你呢?”憂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低咽。

洛雨軒凝眸不語。她知道自己應該生氣,甚至是大發脾氣去找陌纖塵說理,為何把自己騙回來,為何說好了從此以後再也不隱瞞自己卻又對自己撒了個如此的彌天大謊?她知道自己有太多太多的委屈藏在心底,她知道自己有太多太多不吐不快的傷心和難過。可是,她更多的卻是心疼。

如今並不是責怪陌纖塵對自己薄情寡義的時候。

她在想,陌纖塵為什麼要這麼做。以他的性子,不喜歡不在意的女人是堅決不會留在自己身邊的,而他如果一開始便打算要將孟傾城娶進門的話,就不會大費周章把自己從柳扶風手裏搶回來。還有,那日在雨幕中他對自己說得那番深情的話,那絕不會是假的。那是真真正正發自內心的,她感受得到。

所以她自始至終都並未懷疑過陌纖塵對自己的感情。

當聽到憂草告訴自己陌纖塵要娶孟傾城進門的時候,她承認自己確實很生氣,很絕望,甚至心裏充滿了悲涼,恨不得從此絕塵而去,再也不要出現在陌纖塵的生命裏。但是,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不對。陌纖塵根本不用這麼費勁的把自己找回來,找回來之後又要娶孟傾城來傷她的心,他根本就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所以,她猜想,陌纖塵一定不是心甘情願要娶孟傾城的。他一定是受到了某種壓迫,而他,到現在為止,也找不出解決這種壓迫的辦法,甚至還可能是,根本沒辦法解決……

所以,悲涼過後,她心裏湧上陣陣心疼。陌纖塵是多麼驕傲的人,為了自己,休書寫了又毀;為了自己,不惜毀損自己王爺的聲譽,灑下十萬雪花銀保她清白之身;為了自己,一向義正言辭的睿王爺,竟然夥同皇上太後皇貴妃撒謊騙自己承認沒有失憶的事實,隻為求得自己的原諒……

為了自己,他真的做得太多太多,為自己,卻並未回報過他什麼,甚至是,不停頓給他添麻煩。

這種時刻,她真的是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理由去責怪他。

驛站小宿那一晚,他們已經把一切都說好了。從此以後,兩人之間不再有任何隱瞞,一定要信任對方對自己的感情。誰也不要對對方承諾,因為承諾在時間的洪流永始變更的麵前,永遠也做不得數。誰也不能肯定自己的命數,誰知道中途會生出什麼變故來?

所以他們更加致力於過好現在,活在當下。

因此,她深思熟慮以後,隻覺得陌纖塵不會背叛自己,不會故意把自己找回來而目的隻是為了讓自己傷心難過。他大概也像當初受皇帝逼迫娶玉軒公主一樣,因為受到了無法違逆的壓迫,所以不得不將孟傾城娶進門來。

因而,洛雨軒心疼不已,眸中秋水不盡,綿延而下,始終未絕。

不是為自己心疼,她是在為陌纖塵心疼。心疼他為何不肯坦誠告訴自己原因,為何要選擇再次隱瞞自己,哪怕他分明知道紙包不住火,這件事也不可能瞞得下來。然而他卻仍舊選擇了隱瞞,這說明他不願意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不想讓自己傷心。

傷心的同時,洛雨軒的心裏也殘餘著幾分慶幸。陌纖塵對自己,情意終究是更甚於孟傾城。

“憂草,我沒事,你不用為我擔心。”良久,洛雨軒才抹去頰上的眼淚,對憂草久違的展眉一笑,“我現在要去見纖塵。”

“公主……”憂草驚疑不定,“你,你……”她真的是害怕公主會去找王爺,害怕公主沉不住氣又和王爺發生什麼矛盾或是再來一次離家出走。公主總是這樣受了氣就非得弄出些動靜來,憂草已是後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