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濃的川貝氣息充斥著整座大帳,侍女熟練地挽起簾子,一身青衣的中年男人謙卑地微屈著身子出來了,步子略略有些沉重。
倒垂的珠簾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撞擊聲,聲聲入耳,宛如珠翠。
“大夫,怎麼樣?”圍在大帳外的一群人急忙跟了過去。
“那位藍衣女子身體上有不同程度的輕傷,皆為擦傷,之所以會暈死過去,是因為疼痛所致!”跟隨在男人身後的女孩兒溫和地說道,幸好此次出診師傅帶著自己,如若不然,那遍體鱗傷的小姐,哪個大夫敢近身?
“那白衣女子呢?”幾人焦急地問道。
“她傷的比較嚴重!”女孩兒低頭輕聲說道,神色大有惋惜的意味。
“爺!”夜離還未來得及攔下,蘊澤就衝了進去,雲汐也緊跟其後,受傷的腿還沒有複原,速度要慢了一些。
“她怎麼會?她身上的傷並不重啊!”棺琪說道,方才也隻是看到她手腕在流血,其他地方都是正常人一樣。
“她的傷在頭部!”青衣男子緩緩說道,“銳物所致,應該是被石頭撞擊了頭部,才深度昏迷了!”
“什麼?”頭部受創?尹堯不可置信地震驚當場,不會的,一想到景德苑裏的琳夜的模樣,他心裏就無比慌亂,他們的小姐如此聰穎,不會的!
“大夫,她何時可以蘇醒?”上官雲衣袖裏的拳頭緊了緊。
“這個,很難說,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一年半載!”男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極不情願才說出了實情。
一年半載?年輕的少爺頓時蒙了,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是被抽空了空氣的活物,表情癡呆著看著那仍在不停晃動的珠簾,視線漸漸模糊,然後什麼都看不見了。
“公子,公子!”影同一把托住暈倒過去的上官雲,“大夫,快看看他!”
大帳內燭火搖曳,空氣裏暖暖的,簡單的床榻上躺著一身白衣沉睡不醒的女子,箍頭發的發箍早已被掛落,長長的頭發披散而下,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洗幹淨,她就像是睡著了一樣,看不出有任何痛苦的表情,神情無比安詳。
“北北,北北!”蘊澤半跪在榻前,雙手緊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一遍遍輕聲地呼喚著。
“王爺,你還是先下去休息一下吧,讓雲汐來照顧姐姐!”雲汐看著一臉痛苦的蘊澤,心裏堵得慌,姐姐會醒的,她一定會的!
“你先照顧著她,我去去就來!”蘊澤起身抖抖衣衫,來這裏還沒有見過真正的主人,是該去見見他了!
這隊人馬有三十人之多,選擇在低窪平地處紮了三五個帳篷,中央處的那頂帳篷外麵還圍了十幾個侍衛,幾個婢女站立在門口,大帳內時不時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每每咳嗽一聲,外麵的侍女就會緊張地進去一次,來回端藥的婢女時不時地竄出來,空氣裏也是一股濃濃的草藥味。
蘊澤在侍衛的帶領下進了大帳。
“澤,你來了!”遠遠地,一陣輕柔地聲音飄了過來,像一朵就要飄逝的蓮花,若有若無,卻又帶著無比的喜悅。
床塌上的人側臥著,臉色蒼白,俊逸的輪廓展現出一種柔弱的美,高挺的鼻梁,眼睛明亮動人,一身白袍長衫,青絲垂直而下,他,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聽他這麼一說,旁邊那位粉衣白紗挽著墜雲髻的女子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亂中將手裏的那隻裝滿湯藥的瓷碗跌落在了地上,“啪~”的一聲脆響,濃黑的藥汁撒了一地,濺在了她粉色紗裙上。
“蓮姬,你先下去吧!”床上的人輕輕地說道。
“咳咳咳!”
“瑜恒,你怎麼樣了?”秀眉一擰,蘊澤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扶住他孱弱的身子,他嬌弱得如一隻幹枯的蝶,似乎稍稍一用力,就會被揉得粉碎。
“不是去保利國醫治了嗎?都一年了,怎麼還是沒有好轉?”蘊澤慍怒地朝著蓮姬問道。
“爺,這,這,奴婢該死!”蓮姬忙跪在地上,粉色的衣裙和地上的湯藥攪和在一起,黑褐色的藥汁在紗裙上浸透成了一朵朵暗色的花。
“澤,不是蓮姬的錯,你又何必怪她!”男子聲音徐徐道來,躺在他的懷裏,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連咳嗽心都沒有剛才那麼痛了。
蘊澤雙手扶住他的身子,無奈地看了蓮姬一眼,也不再說話,草藥味濃鬱,浮在空氣裏,整座大帳都被暖氣包圍。
蓮姬識趣地忙起身顫抖著離開大帳,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傾瀉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