蘊澤來崔府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臨月閣燈籠高掛,朦朧的燈火透過走廊上的層層樹葉錯落有致地揮灑著點點紅光。
月影斑駁,安靜非常。
北北早已歇息了,屋外一個纖細的身影一身淺色長裙,整個人蹲作一團,頭輕放在膝蓋上,兩隻閃亮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
臨月閣的穿花門廳隱匿在花草中,兩旁是稀稀疏疏的竹葉兒。
一抹修長的影子穿梭期間,步伐輕快,衣衫刮起的陣陣清風帶著淡淡的清香。
思雲眼明手快,一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走了過來,整個人就十分敏捷地跳了起來,經曆了下午的那場風波後,此時的她即使是守夜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啊,王爺!”雙手握拳正準備出擊的思雲在看見來人的真實麵貌時不由得大吃一驚。
果然是踏著月色而來,蘊澤一身素色長袍,束發的銅扣上沾了一點夜來的露水,瑩瑩發亮,連袖口和袍角也沾濕了不少。
寬敞的袖子微微遮掩著,一片兒綠色葉兒忍不住寂寞偷偷露了出來。
看著他風塵仆仆的樣子,思雲丫頭雖然心疼,可是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欣喜,小姐本來是不要她守夜的,可是自己硬是偷偷摸摸地守在門口,還不就是為了王爺唄。
“爺,小姐剛睡下呢!”思雲低聲說道。
小丫頭話鋒卻又突然一轉,“不過,小姐的門可是沒有帶栓的!”
蘊澤微微一笑,示意小丫頭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才剛向前邁出一步,眉頭就輕輕蹙了起來。
這刺紮人也太猛了點吧!
思雲撲哧一聲輕笑著轉身便跑得沒了影。
蘊澤定了定神,單手理了理衣衫,一手附後,另一隻手這才從袖子裏伸出來,手腕上已經被紮地血跡斑斑,幾朵紅得妖豔的花兒顯現了出來。
低頭聞了聞,淡淡的花香頓時令人心曠神怡。
用手輕輕推開門,屋內燈火通明,蠟燭燃燒得劈裏啪啦直響,顯得這個屋子更加安靜了。
床幔拖地,淡藍色的色彩使整個屋子都充滿了神秘感。
床榻上的人兒就那樣靜靜地躺著,傳來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輕柔而又綿長。
她隻穿了一件薄薄的褻衣,長發柔順地傾瀉在床沿邊,睡態安詳,臉上溢出淡淡的笑容,好似在美夢裏一般。
實在是不忍心去驚醒她,蘊澤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細細地端詳著她。
一手輕撫著她柔順的長發,指腹撫摸著她細滑的肌膚,他忍不住地低下頭去,一親芳澤。
“嗯!~”睡夢中的人不安分地扯過被子,驚得蘊澤急忙縮回手去,哪知她卻翻了個身繼續大睡起來。
這丫頭,警惕性怎麼越來越不如以前了?
還是她今天真的是累了?
蘊澤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覺得十分不爽,心裏不停盤算著該如何處理。
上官雲今日攜帶著清風一陣風似地直奔崔府,雖說那項清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可是在醫術上卻是牛逼得沒話說。
他這麼快就出手了,這倒是使自己來了個措手不及。
蘊澤坐在床沿上皺著眉頭思考了很長時間,他是越想越覺得
不行,未免夜長夢多,自己還是得盡快公布和北北的關係。
夜路走多了難免會遇上鬼,覺睡多了難免會做夢,做事還是要幹淨利落,一錘定音直切要害。
對,就這樣做!男人似乎想通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美夢中的北北隻覺得臉部傳來一陣冰涼,條件性地把臉轉到了一邊,埋進溫暖的被子裏。
冰冷的感觸倒是令她神經突然一震,整個人在她繼續倒頭大睡之前立即清醒了過來。
哎,與生俱來對外界的排斥感還是這麼強!
“蘊澤,是你嗎?”北北從床上坐起來,問道。
“恩,睡得可好?”蘊澤幹咳兩聲,仿佛是覺得剛才自己的想法被人窺視,想要極力掩飾住一樣。
“睡得好,皇帝的傷勢好些了?”
“恩,還好!”蘊澤回答道,嘴角駑了駑。
“我也是今天聽清風說的,皇上傷勢大有好轉!”
“恩?”清風?叫得如此親昵?眉頭繼續高高隆起。
“累了吧?我讓雪兒準備了宵夜,她待會就送來!”北北扶著蘊澤的手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