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北北總是時醒時夢,昏昏沉沉。

待到四日,她的精神才漸漸好轉起來,睜開眼便見到守在床邊的蘊澤。

一身素色的衫衣,領口有素淨的起伏的柳葉紋,容顏憔悴。

他麵上的憂色如冬日裏晨起時覆蓋在枯草上的白霜,麵色委靡,有著蠟黃的色彩。

“總算醒來了!”他略略沉吟,眼神裏帶著欣喜的光。

“我睡了多久了?”北北從床上撐起身子,胸口的刺痛讓她又是一身冷汗淋漓。

“四天四夜了!睡得像隻小肥豬!”蘊澤扶起她,在她鼻子上輕輕一彈。

北北吃痛地瞪著他:“人家是病人呢!”

“現在就知道自己是病人了?那你奮不顧身地追那妖女的時候就不知道有多危險?”蘊澤語氣帶著一絲壓抑的慍怒。

回答他的隻是幾聲肚子“咕咕咕”的叫聲,北北撫摸著自己幹癟的肚子,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蘊澤自知是多說無用,哀歎一聲,反手撿起床邊的外衣熟練地給她套上,要怎麼說她呢?唉!

陽光淺薄如沙,透過窗帷照射了進來,柔光照在他的臉龐,俊美的容顏有著一種無比剛毅的美。

一時間她慌了神,連忙垂下頭去,臉上微微發燙,胸口像有隻小鹿猛然撞擊著。

“怎麼?看上本王了?”蘊澤壞壞地笑道,手指勾起北北的下巴,一臉的得意。

“呀!”北北條件性反射般後退了一步,呶呶嘴,自己怎麼會被他的美色迷得失神了呢!

看著那自以為是臭屁地不得了的男人,北北狡黠一笑,靠近他,雙手緊摟著他的腰,在他臉上輕輕一吻。

蘊澤微微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下巴就傳來絲絲的疼。

“敢使壞!”蘊澤摸著印著兩排牙齒印的肌膚,頗有些恨得牙癢癢的模樣,黝黑的眸子有著狼一般的清冷。

北北隨即閃到了門口,擺好了架勢,“誰叫你自以為是!”說完拉開門就想逃之夭夭。

“死丫頭!”蘊澤低笑一聲,嘴角溢出一絲笑容。

突地想起她身上有傷,隨即加快了步子跟了過去。

泉海城坐落在西山腳下,氣候比起桑都要涼爽一些,推開門,北北就被躲在門口的暗雲閣侍衛們嚇呆了。

雲海笑得一臉沉醉,手裏端著的兩碗貢品珍珠銀耳湯就要溢出碗沿了,俊美的臉上帶著一絲無比慶幸的興奮勁。

雲濤強仍住笑,臉唰的一下羞得通紅。

年輕的男子們個個都端著木盤子,盤子裏都裝著精心準備的食物。

哪裏還有冷酷無情的殺手模樣,簡直就像是廚房裏的廚娘。

一大群的男子圍著圍裙也沒有顯得不好意思。

“呀,小姐,我們,我們隻是路過,路過!你們,你們繼續呀!嗬嗬!”一大群暗雲閣的青年們秉著偷看無罪的潛意識,身子都貼著窗門,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

“銀耳湯都要涼了!”身後醇厚的嗓音傳了過來,一身素衣白衫的蘊澤懶懶地靠在廊柱上,陽光斜斜地照著他的臉,金粉四射。

眼睛微微眯起,笑得像個孩子。

“哦,你看我都忘記了!”雲海這才把湯碗端過來,放在北北麵前,拖著長長的聲音,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這可是某人費盡心思,在廚房裏攪和了半天,結果還是錯把食鹽當成糖,熬出來的珍珠銀耳鹹湯!小姐,你可一定要試試,很難得的!”

眾人立即把目光轉向了蘊澤,後者刻意地輕聲咳嗽了兩聲,可沒想到笑聲是越來越大,這才想起,這幫小子又不是寧王府的將士,哪能是他唬得住的,隻好轉過身去,故作一身輕鬆地數著樹枝上的花花朵朵。

北北滿臉通紅,生平第一次被這群家夥說得真想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好了,銀耳湯留下,人可以走了!”蘊澤緩緩走過來,輕啟嘴唇,一股不威自怒的氣勢就出來了。

他眉宇間散發出讓人畏懼的銳利,被他輕掃過一眼就能感受到一種巨大的無形的壓力。

額,侍衛們隻覺得背脊一涼,大熱天的溫度突然就降了下來,也不想自討沒趣,放下手裏的飯菜逃也似地閃身離去。

大理石石桌被磨得透亮。

桌上盡是些清淡的菜肴,做得很精致,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之手,可惜被這幫混小子搶了個先,一窩蜂地端了來邀功了,倒是沒見著那個熟悉的麵孔。